研究所,07號實驗室。
墻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了十點。
窗外,黑云壓城。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夜幕,緊接著,滾雷如戰鼓般從天際碾過。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匯成水流,模糊了窗外的一切。
蘇晚晴終于放下了手中的移液管,輕輕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
最后一個關鍵數據復核完畢,項目又向前推進了一大步。
她收拾好實驗臺,脫下白大褂,掛在衣架上。桌上的電話剛剛響過,是陸長風打來的,他那邊臨時有一個緊急會議,無法按時來接她。電話里,他聲音低沉,反復叮囑她注意安全,等雨小一點再走。
蘇晚晴應了下來,但她不想在空無一人的研究所多待。
她拿起自己的帆布包,撐開一把黑色的雨傘,走進了風雨交加的夜色里。
從研究所回宿舍,有一段近路,是一條穿過小樹林的石板路。白天這里綠樹成蔭,很是僻靜,但到了晚上,尤其是這樣的雨夜,就顯得格外陰森。路兩旁的路燈壞了幾盞,光線斷斷續續,在濕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雨勢極大,傘面上發出密集的“咚咚”聲。風從林間穿過,帶著樹葉被吹斷的“嗚嗚”聲,像鬼哭。
蘇晚晴加快了腳步,軍用膠鞋踩在積水的石板上,濺起一串串水花。
突然,她腳步一頓。
在雨聲和風聲的間隙,她聽到了一個不屬于自己的聲音。
是腳步聲。
一個沉重的,刻意放輕,卻又因為踩在水里而無法完全掩蓋的腳步聲。
就在她身后,不遠不近地跟著。
蘇晚晴的心臟猛地收緊,但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慌亂。她沒有回頭,只是維持著原有的速度,繼續向前走。
她走快,身后的聲音也跟著變快。
她放慢,那個聲音也隨之放緩。
對方在等一個機會。
一個沒有燈光,沒有目擊者的,最佳的動手時機。
蘇晚晴的腦中飛速運轉,手心里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她握著傘柄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
前方,就是那段最黑暗的路段。一棵巨大的梧桐樹遮蔽了天空,路燈的光線被完全隔絕,只有遠處宿舍樓透出的零星燈火,像鬼火一樣遙遠。
就是這里!
蘇晚晴心中警鈴大作,她不再猶豫,猛地提速,向著那片黑暗沖了過去。
幾乎就在她動作的同時,身后那道腳步聲也驟然變得狂暴起來!
“唰!”
一道黑影并沒有從她身后追來,而是從旁邊兩人高的灌木叢里猛地竄出,帶著一股濃烈的汗臭和泥土腥氣,直接攔住了她的去路!
閃電再次劃過。
慘白的光一瞬間照亮了那人的臉。
那是一張被橫肉擠得五官都有些變形的臉,一雙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野獸般的兇光。他身材高大,穿著一身被雨水浸透的破舊衣服,手里,握著一把匕首。
刀刃在電光下,閃過一道令人心悸的寒光。
男人沒有一句廢話,喉嚨里發出一聲低吼,舉起匕首,就朝著蘇晚晴的臉直直地捅了過來!
這一擊,又快又狠,根本不留任何余地!
白若雪花重金雇來的,是一個從邊境線上流竄過來的亡命之徒。他的任務很簡單,毀掉這張臉,或者,直接要了她的命。
生死一線!
蘇晚晴瞳孔驟縮,身體的反應快過了大腦的思考。
她沒有像普通女孩那樣尖叫后退,而是猛地向前踏出半步,手腕一抖,將手中的黑傘“嘭”地一聲完全撐開,像一面盾牌,狠狠地戳向對方的面門!
“噗!”
雨傘的尖端,正中男人的鼻梁。
男人吃痛,發出一聲悶哼,手上的動作慢了半分。
就是這半分!
蘇晚晴借著這股反作用力,身體向后急退,瞬間拉開了三四米的距離。她沒有絲毫停留,轉身就跑!
“臭娘們!”
亡命徒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和鼻血,眼神變得更加暴戾。他將變形的雨傘一把扯開扔掉,揮舞著匕首,瘋狂地追了上來。
蘇晚晴一邊跑,一邊將手伸進帆布包里。心念電轉間,一瓶小巧的,沒有任何標識的金屬噴霧瓶已經出現在她手中,被她死死攥住。
這是她從空間里取出的,軍用級別的高濃度辣椒水噴霧。
她知道,自己體能有限,硬拼是死路一條。
必須拖延時間!
她對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她沒有跑直線,而是在林間小道上利用樹木和拐角,不斷變換方向,與亡命徒周旋。
匕首的寒光幾次擦著她的手臂劃過,帶起的勁風割得皮膚生疼。
在一個九十度的拐角處,機會來了!
蘇晚晴猛地一個急停轉身,亡命徒因為慣性收不住腳,直直地沖了過來。
兩人距離不足一米!
蘇晚晴抬起手,對準那張猙獰的臉,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噴霧的閥門!
“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