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攻守之勢再度微妙變化。
呂維臉上的從容終于消失了幾分,眼神變得陰沉起來。他沒想到陳硯舟如此難纏,不僅沒有在指控下慌亂,反而借此機會,將矛頭引向了更敏感的方向。
仁宗皇帝看著殿下這兩位爭鋒相對的臣子,一位是位高權重的老臣,一位是鋒芒畢露的新銳,心中已然明了。他厭倦黨爭,但更不愿看到朝堂成為一堂。
“夠了。”仁宗終于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打斷了大殿內無形的刀光劍影。
他目光首先落在陳硯舟身上:“陳愛卿忠心體國,敢于直,朕心甚慰。既無實據,所謂‘炭敬’之風聞,不必再提。朕,信得過陳卿家的操守。”
此一出,等于是為陳硯舟的“炭敬”嫌疑定了性,暫時保住了他的清譽。陳硯舟心中一塊巨石落地,深深躬身:“臣,謝陛下信任!”
仁宗又看向呂維等人,語氣平淡卻帶著壓力:“沈墨軒一案,既有爭議,著三法司繼續詳加核查,務必證據確鑿,不得偏聽偏信,亦不得羅織罪名。至于海外拓知之事,乃奉詔而行,不必過度解讀。”
他沒有同意并案調查陳硯舟,也沒有立刻為沈墨軒脫罪,而是采取了折中之策,要求繼續調查,但強調了“證據確鑿”和“不得羅織”,這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保守派欲將沈墨軒迅速定罪的企圖。
“退朝——”內侍尖細的唱喏聲響起。
一場驚心動魄的朝爭,暫時告一段落。陳硯舟憑借著自己的勇氣、智慧和皇帝的些許回護,險之又險地度過了這次危機,并為沈墨軒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風暴遠未結束。三法司的調查仍在繼續,保守派的敵意有增無減。
退朝后,陳硯舟拖著略顯疲憊卻更加堅定的步伐走出垂拱殿。他需要立刻將朝堂上的情況,通過隱秘渠道告知沈墨軒。
而被軟禁在小院中的沈墨軒,幾乎在同時,通過慕容驚鴻神出鬼沒的傳遞,收到了陳硯舟冒險送出的密信。
當他展開信箋,讀到陳硯舟如何在朝堂之上為他奮力辯駁,如何直面呂維“炭敬”的污蔑,乃至不惜以人頭擔保時,他的眼眶微微發熱。
“硯舟兄……”他喃喃低語,心中充滿了難以喻的感激與沉重。這份情誼,太重了。
然而,未等他細細消化這份情報與情感,慕容驚鴻又遞來了另一封字跡截然不同的短信。信上沒有署名,只有寥寥一行字,筆跡清冷熟悉:
“棲梧莊,酉時三刻,有人候君。示此圖。”
短信下方,用極細的墨線,簡單勾勒了一個符號——那符號的形狀,竟與他在“棲梧莊”地下實驗室發現的奇異圖紙上的某個局部,隱隱吻合!
秦昭雪!她終于有回應了!
而且,約定的地點,正是那處暫時未被查封、隱藏著秘密的“棲梧莊”!
沈墨軒的心猛地一跳,一股混合著希望與未知危險的激流瞬間涌遍全身。
絕境之中,一扇新的門,似乎正在緩緩開啟。
秦昭雪終于傳來消息,約定在神秘的“棲梧莊”會面!她派來的人會是誰?會帶來怎樣的信息或幫助?那張奇異圖紙隱藏的秘密,是否與眼前的困局有關?沈墨軒能否在王府與刑部的監視下,成功抵達“棲梧莊”?這次會面,是讓他找到絕地反擊的利器,還是踏入另一個更加深邃的陷阱?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那座看似平靜的田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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