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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楚靖瑤領命準備離開時,楚靖遠桌上的另一部加密電話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沈墨心。
接通電話,那頭傳來沈墨心清冷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疲憊的聲音:“楚先生,我落地了。慕尼黑那邊的后續法律文件已經全部歸檔,有些細節,我認為需要當面向你匯報。”
“辛苦了。”楚靖遠語氣緩和了些許,“晚上一起吃飯吧,地方你定,發給我就好。正好,我這邊也有些……內部管理上的問題,或許需要聽聽你的專業意見。”
電話那頭的沈墨心似乎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對“內部管理問題”這個措辭有些意外,但很快便恢復如常:“好的,那我晚點把地址發您。”
掛斷電話,楚靖遠眼中閃過一絲考量。沈墨心是頂尖的商業律師,見過無數企業內外的風浪,她的視角,或許能提供不同的思路。
傍晚,一家格調雅致的江景餐廳包房內。
沈墨心換下了一身嚴謹的律師套裝,穿著一條剪裁得體的深色連衣裙,少了幾分法庭上的鋒芒,多了幾分柔美,但眼神依舊清澈銳利。她詳細匯報了慕尼黑收購案徹底掃尾的情況,確認施耐德精密儀器已完全納入靖遠國際麾下,環亞資本短期內已無力在法律層面進行阻撓。
“詹姆斯·卡特不會善罷甘休。”沈墨心切下一小塊牛排,動作優雅,語氣卻帶著警示,“他在法庭上丟了面子,以環亞資本的行事風格,必然會在其他領域找回場子。我們需要警惕他們針對我們其他海外項目,尤其是非洲礦業和北極航道的針對性打擊。”
楚靖遠頷首表示同意,他晃動著手中的紅酒杯,暗紅色的酒液在燈光下蕩漾:“外部明槍暗箭,盡管來便是。但有時候,最致命的威脅,往往來自內部。”
他放下酒杯,將楚澤謙投資“鑫利寶”的事情,隱去了預知來源,只是以發現財務異常和基于市場判斷為由,簡單告知了沈墨心。
沈墨心聽完,沉思片刻,秀眉微蹙:“p2p平臺高返利爆雷,在國內已不是新鮮事。但問題在于,這件事發生在家族內部成員身上。處理不當,不僅會造成直接經濟損失,更可能引發家族成員間的信任危機,甚至導致初步凝聚起來的家族力量分崩離析。”
“這也是我所擔心的。”楚靖遠看著窗外流淌的江景,目光深邃,“直接阻止,他會認為我扼殺他的機會,損害他在家族中的威信。放任不管,數千萬的損失即便對現在的家族基金而,也是一筆需要重視的數字,更重要的是,這會開一個壞頭。”
沈墨心微微前傾身體,展現出專業態度:“從法律和風險管理角度,我建議兩步走。第一,立即由您授權,啟動對‘家族協同發展基金’所有子項目的內部風險排查,理由是‘優化家族資產管理流程’,這樣可以對澤謙先生的投資項目進行合規審查,拿到關鍵證據。第二,在掌握充分證據后,不是由您直接出面否定,而是最好能在一次家族核心會議上,由專業的財務或風控人員提出風險警示,形成制度約束,而非個人好惡。”
她頓了頓,補充道:“這樣既能解決問題,又能借此機會,強化家族內部的規則意識。當然,這需要一位在家族內部有足夠威信,且精通財務的人來主導此事。”
楚靖遠眼中閃過一絲贊賞,沈墨心的建議與他心中的某些構想不謀而合,而且提供了更專業的落地方案。妹妹靖瑤雖然可靠,但年輕資淺,壓不住場面。二叔楚懷民愛子心切,難免偏袒。大伯……格局稍欠。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逐漸清晰——是時候在家族內部,建立一個更正式、更具權威的監管機構了。
晚餐在略帶凝重的氛圍中結束。送走沈墨心后,楚靖遠回到辦公室。“天羅”系統已經將關于“鑫利寶”的初步調查報告呈送過來。報告顯示,這個平臺背后資金流向復雜,與幾家有著不良記錄的地下錢莊關聯密切,平臺實際控制人近期已有多次出境記錄。
一切跡象都在印證著預知的畫面。
深夜,楚靖遠獨自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燈火已稀疏了不少。內部的風險如同暗雷,已然埋下,引線正在嗤嗤燃燒。堂弟楚澤謙那張因貪婪和焦慮而扭曲的臉,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他拿起內部電話,沉聲下達指令:“通知下去,三天后,召開第二次家族全體核心成員大會。議題……家族資產管理優化與風險控制。”
電話掛斷,寂靜重新降臨。楚靖遠的嘴角卻勾起一絲冷峻的弧度。危機,有時也是契機。這枚即將引爆的暗雷,或許正是促使家族這艘剛剛起航的巨輪,進一步完善龍骨、加固船舷的最佳時機。
只是,不知道他那雄心勃勃的堂弟,能否在雷爆之前,聽懂那最后的警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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