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夏天，柳嘉芊都會帶著年幼的他在池邊賞蓮。

她會指著那些亭亭玉立的蓮花，溫柔地告訴他：“書，你看，蓮雖生于污泥，卻能開出最干凈的花。”

那時的母妃，穿著淡雅的宮裝，眉眼間總帶著一抹揮之不去的、淡淡的愁緒。

后來，她失寵了。

再后來，她死了，死在了一個無人問津的雨夜。

就像這滿池枯萎的蓮花一樣，無聲無息地腐爛在了泥土里。

“啊！”

一聲驚呼將趙書從回憶中驚醒。

朔離的腳勾到了池邊一塊凸起的枯死的樹根。

她的身體向前傾倒，手臂下意識地揮了一下，整個人結結實實地摔在了滿是干裂泥土和枯葉的池塘邊上。

跟在中間的赤霄十分意外。

他當時看到了朔離的動作，甚至懷疑是這個蠢貨是否要自導自演什么，都沒想過她真的會摔。

趙書下意識地向前沖了一步，伸出手想去拉她。

但他的手伸到一半，又僵在了半空中。

他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擔憂，目光落在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朔離身上。

“仙、仙長……你……”

朔離趴在地上，沒動。

她把臉埋在手臂里，肩膀聳動了一下。

過了幾秒，她才撐著地面，慢吞吞地坐了起來，臉上沾著幾片枯葉和灰塵，開始四處尋找“兇手”。

“煤炭，你是不是絆我？”

赤霄的臉黑了。

“我沒有。”

“嘖。”

朔離正要不爽的站起來，突然又滑了一跤。

這一次她是側著身子摔的，半邊身子都沾滿了塵土。

嗯――？！

作為一個金丹修士，雖然被凡界的法則壓制，但再怎么樣也不至于在凡界平地摔，而且還是兩次。

但在她自己的感知中，又沒有任何的異常……

難道真的是運氣太差了，沒有注意？

朔離坐在原地思索片刻，過了會，她伸手拍了拍地面。

“喂，你們兩個，是不是你們聯合這塊地，想謀害我？”

赤霄本想要過去扶她，聽到這話，他的腳步就頓住了。

趙書則是愣住了，他不知道這話該怎么接。

朔離看他們不說話，伸出一只手。

“算了，看在你們初犯的份上。誰拉我一把，我就不追究了。”

趙書臉上的猶豫只持續了一瞬。

“仙長，當心。”

他有些緊張。

少年快步上前，越過那個一動不動的黑發小男孩，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想要將朔離攙扶起來。

站在一旁的赤霄抱著手臂，金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沒有情緒。

他看著趙書的動作，沒有上前，也沒有阻止。

趙書的手碰到了朔離的手臂。

他的手冰冷而瘦弱，她的手卻很溫暖。

朔離順著他的力道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內心思考著。

別人扶的話，就不會摔了。

……只是運氣不好吧。

“不錯不錯，小趙，很有前途。

”朔離拍了拍趙書的肩膀：“以后就跟著我混吧。”

一直沉默的赤霄終于開口了。

“走了。”

少年拍干凈自己身上的塵土，看了一眼那只煤炭。

“嘖，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她又轉向趙書，后者因為她那句“跟著我混”而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小趙，你看，這就叫反面教材。”

朔離指著赤霄說。

“年紀不大，心眼不小，還不可愛。”

趙書低下頭，假裝沒聽見。

赤霄的金瞳里閃過不快。

“哎呀，別生氣嘛。”

朔離笑著，伸手就去捏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