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團腐朽的落葉,堆在一起,隱隱約約能從落葉的間隙中看到一根手指。
有一個氣息微弱的人被埋在下面。
若不是聶予黎恰好轉頭,恐怕他們會就此錯過。
“這是……”
朔離挑了挑眉,看向身側的男人,臉上帶著幾分揶揄。
“五千哥,可以啊,眼神挺尖的嘛。”
少年嘴上說著,心里卻泛起了嘀咕。
奇怪。
以她的感知力,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這里藏著個活人。
“此人氣息微弱,又刻意收斂,若非他方才心神微動,我也難以察覺。”
聶予黎一如既往的溫和沉穩,他琥珀色的眸子注視著那堆落葉,神情嚴肅:“我們過去看看,小心為上。”
朔離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她抽出腰間的小竹,卻并非握住刀柄,而是用刀鞘的末端,朝著那堆落葉輕輕撥去。
“喂,活的喘口氣,死的我給你埋了。”
腐朽的落葉被刀鞘撥開,露出了底下那人的全貌。
居然是……青瑗?
她雙目被一抹布帛蒙住,身上穿著一件早已被鮮血染紅的翠綠長裙,氣息微弱得仿佛隨時都會斷絕。
若不是胸口還有一絲起伏,幾乎與死人無異。
朔離瞇起了眼。
若沒有霜華告知自己那段歷史,單看青瑗目前為止的記憶碎片,或許會只認為這是一個被滅族后辛苦來百花谷修煉的小可憐。
但,作為幾千年前被多個宗門圍攻隕落的存在――
“是她?”
聶予黎的語氣中帶著幾分震驚,顯然是從朔離剛剛只片語的描述中認出了她。
“……這是青瑗前輩嗎?”
男人說著,便要蹲下身查看對方的傷勢。
“等等。”
朔離伸手攔住了他,她用刀鞘點了點那女人的手臂。
“五千哥,別急。”
“救人之前,總得先問問情況吧?”
她說著,看向地上的女人,聲音不大不小。
“喂,這位道友,能聽到我說話嗎?”
“不能的話我可就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走了啊。”
直白而又無禮的威脅,讓聶予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朔離,不可無禮。”
“她既是百花谷前輩,又身受重傷,我等理應出手相助,而非……”
就在二人語時,地上那個原本氣息微弱的女人,手指微微的顫動了一下。
朔離的目光瞬間落在了她身上。
少年手中的刀鞘再次向前遞了幾分,抵在那女人脆弱的頸側。
“醒了?醒了就別裝了。”
那蒙著眼的女人,嘴唇囁嚅了幾下,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咳嗽,然后緩緩地,側過了頭。
那被布帛遮住的眼,正對著朔離的方向。
“……是……誰?”
她的聲音沙啞干澀,像是久未飲水的旅人,每一個字都說得異常艱難。
“一個路過的熱心修士。”
朔離面不改色地回答,刀鞘卻絲毫沒有移開的意思。
“看你躺在這兒怪可憐的,就過來問問,需不需要幫你解脫一下。”
這番話讓聶予黎又是一陣頭疼。
地上的女人似乎被朔離這番話噎住了,半晌沒有出聲,只是那微弱的呼吸,似乎急促了幾分。
“咳……咳咳……”
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嘴角溢出一絲暗紅的血跡。
聶予黎見狀,再也忍不住,他上前一步,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顆散發著溫和靈光的丹藥。
“前輩,此乃療傷丹藥,還請服下。”
他說著,便要將丹藥送入那女人的口中。
可他的手剛伸到一半,就被朔離一把按住了。
“急什么?”
朔離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地上的青瑗,語氣依舊散漫。
“藥可以吃,問題得先回答。”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在這里?怎么會受傷的?”
一連串的問題,又快又急,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青瑗的身體微微一顫,她沉默了良久,才用那沙啞的聲音緩緩開口。
“我……是……青瑗……”
“…我被一兇徒所傷,才……才逃至此地……”
她的回答斷斷續續,聽起來虛弱不堪。
朔離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哦?兇徒?長什么樣?什么修為?”
“……不知…”
青瑗搖了搖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那人……身法詭異,速度極快……我…并未弄清……”
“弄不清楚啊。”
少年拖長了語調,她瞇了瞇眼。
過了會,朔離松開了握著聶予黎的手,從儲物戒里拿出那瓶百花谷修士們給的“百花玉露”。
青瑗一動不動,仿佛毫無感知。
“那就讓我來幫幫你吧,前輩。”
聶予黎在一旁有些擔憂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