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跳動的火焰瞬間驅散了周遭的黑暗,也照亮了這座沉寂千年的殿宇。
借著光亮,他們才看清,整個大殿的地面與墻壁,都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有些地方的積灰甚至能沒過腳踝。
“這灰都能養花了。”
朔離用腳尖搓了搓地面,揚起一片塵埃,在龍焰的光芒下如同飛舞的金色螢火。
“你說這地方得有多少年沒人來過了?”
“按理說,這種荒廢已久的地方,犄角旮旯里最容易藏著什么前人遺落的寶貝。”
赤霄走在她身側,舉著那團幽藍的火焰,像一盞盡職盡責的移動燈塔。
他沒有理會朔離那充滿銅臭味的幻想,而是警惕地打量著這座安靜得有些詭異的殿宇。
石柱高聳入頂,上面雕刻著繁復而抽象的云紋,一直延伸到視野無法觸及的黑暗深處。
“這地方也太大了,一眼望不到頭啊。”
少年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里帶起一絲微弱的回音。
她背著手,步履悠閑地走在前面,那雙黑色的眼睛卻與她散漫的動作不同,靈活地掃視著每一寸可能的角落。
赤霄舉著龍焰,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三步遠的位置。
“你最好收起你那副尋寶的嘴臉。”
他的聲音冷冰冰的:“你不覺得這里安靜得過頭了嗎?”
“安靜才好啊。”朔離頭也不回地答道,“這說明寶貝還沒被別人發現,咱們是第一批客人。”
她說著,停在一根巨大的石柱前,伸出手“梆梆”地敲了兩下,聽著那沉悶的回響。
“嘖,實心的,里面沒藏東西。”
“……”
赤霄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她。
“這殿里的灰塵,至少積了千年。”小魔君的目光掃過地面,“但你看,沒有腳印,除了我們倆的。”
“哦,我懂了。”
朔離終于回過頭,沖他挑了挑眉:“說明上一個進入這里的人會飛吧?”
“……”
這段話顯然出乎赤霄的意料。
他甚至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對方又在胡說八道。
“你――”
“開個玩笑嘛,別這么嚴肅。”
朔離擺了擺手,轉身繼續往前走:“你這僚機一點幽默感都沒有,以后怎么幫你家魔君博得洛師妹歡心?”
赤霄的臉徹底黑了。
他什么時候要……博得天命之女歡心了?
“喂,我――”
少年倏地伸出手,攔在他的面前。
赤霄頓時進入狀態,保持安靜。
那雙黑色的眸子沒有看赤霄,而是直直地盯著前方數丈遠的地面。
他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幽藍的龍焰將那片區域照得亮如白晝。
那里,除了厚厚的積灰,空無一物。
“前面,有什么?”
赤霄的聲音壓得很低。
朔離沒有回答,只是抬起腳,不輕不重地在地面上跺了一下。
“咚。”
細微的震動傳開,前方的灰塵,以一種極其不自然的規律,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那不是被聲波震起的浮動,更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灰塵之下,呼應著朔離的動作。
朔離朝前走了幾步,停在那片異常的區域前,蹲下身。
她沒有用手去撥開灰塵,而是伸出食指,凝聚起一絲微弱的靈力,在積灰的表面輕輕一劃。
灰塵無聲地向兩側分開,露出其下青黑色的石質地面。
地面上,鐫刻著一道道銀色的、如同星辰軌跡般的繁復紋路。
“這是……陣法?”
朔離眨了眨眼。
霎時,周遭的場景大變。
又是一段記憶。
“下一位。”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不耐。
朔離茫然地眨了眨眼,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高臺之下。
高臺由某種青色的玉石砌成,上面站著幾位身穿翠綠長袍、仙風道骨的老者。
臺下,則站著數十名青年,他們大多神情緊張,又帶著幾分期待,仰望著高臺。
其中,有一女人似乎難以視物,一塊白色的布帛遮住了她的眼。
“資質中等,只是心性不佳……進內門。”
一弟子從地面的陣法范圍中離開,松了口氣。
緊接著,一名眉眼間帶著幾分怯懦的少年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踏入了地面上那閃爍著銀色光芒的陣法之中。
陣法光芒大作,將少年的身影籠罩。
片刻后,高臺上的老者微微搖頭,似乎有些失望:“資質下等,心性尚可,去外門當個雜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