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予黎仿佛被那雙眼睛燙了一下,他移開視線。
“好。”
一個字,輕得幾乎要被夜風吹散,卻又重若千鈞。
這是一個承諾。
是他,聶予黎,對友人許下的,未來的約定。
“那就這么說定了!”
“來來來,繼續喝,我跟你說五千哥,我現在今非昔比了。”
接下來的時間,都由朔離繪聲繪色的各種描繪起她自己近期的經歷了。
從《一拳打碎劍源之息無敵夢》到《劍尊他后悔了,跪求我當徒弟》,再到《九個劍魂?我以為是減速帶呢》――
直至她剛剛闖過一堆管事弟子爬上窗的經歷。
朔離越說越激動,她一邊說一邊為二人斟酒。
“怎么樣五千哥,我厲害吧?”
“嗯。”
男人托腮,暈乎乎的看著她,淺淺的笑。
“你很厲害。”
“那是。”
朔離得到了肯定,尾巴幾乎要翹到天上去,她得意地將空了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又提起玉葫蘆:“繼續繼續。”
“朔離。”
聶予黎放下酒杯,輕聲開口。
“嗯?”
朔離正準備再吹噓一段自己如何智取“煤炭”口中零食的輝煌戰績,聞抬起頭。
“你……為何對我這么好?”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突兀,也有些……傻氣。
但,想要問問。
想要問問她……
“啊?我倆不是朋友嗎?好兄弟嘛。”
“……朋友?好兄弟?”
朔離呃了一聲。
明明是對方對自己特別好吧。
從剛開始的時候大方的“施舍”給她那幾十塊靈石,再到后面主動拿他的功勛替她弄來靈田,又到秘境內――
“那種特別好的朋友。”
聶予黎呢喃出兩個字。
“……摯友嗎?”
少年托腮思索了一下。
“怎么咬文嚼字的?不過……確實是摯友嘛。”
“……”
聶予黎卻一下沮喪了。
他半把臉搭在桌上,垂下眸子。
“可我……不配。”
朔離茫然的看著對面那個把臉埋在桌案上的男人,半天沒說出話來。
她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伸手戳了戳聶予黎的肩膀。
“五千哥,我是來找你玩的,你怎么還自閉了?”
聶予黎沒有抬頭,只是悶悶地傳來一句。
“我沒有……”
“還沒有?”
朔離學著聶予黎的樣子,也把下巴擱在桌面上,側過頭去看他,忍不住笑。
“噗,你這個表情……”
聶予黎只覺得臉上更熱了,他下意識地想把頭埋得更深。
“別笑了。”
“好,我不笑,你說說你怎么不配了?”
還沒等對方先自怨自艾,朔離已經開始吹噓起自己了。
“難道是因為我是青云宗萬年不遇的絕世天才嗎?”
“還是因為我太好看了,你自卑了?或者是我光芒萬丈人見人愛,你自慚形穢?”
聶予黎抿了抿唇。
他一下伸出手,輕掐少年的臉頰。
那一下掐得不重,像是帶著薄繭的指腹在她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然后又迅速松開。
“嗷!”
“五千哥,你竟敢掐我?!”
朔離立馬起身,憤憤不平:“你喝醉了,你肯定喝醉了!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
“抱歉……”
聶予黎垂眸,語氣內疚。
他剛剛只是沒有忍住,真是失禮。
朔離抱胸望著他:“那你細說下不配吧。”
“我……無趣,死板,不善辭……”
他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還……偏固。”
朔離聽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臉上非但沒有露出半點同情,反而是一副“你說得對”的表情。
“嗯,確實。”
聶予黎:“……”
他抬起頭,琥珀色的眸子里滿是錯愕,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直接的肯定。
“你說的都對。”
朔離掰著手指頭,開始逐條分析:“無趣,這個是真的,你講的故事能把靈獸都催眠了。”
“死板,這個也沒錯,你看你這藏經閣,門口守著的也就幾個弟子,你居然真在這里發霉這么久。”
“不善辭,這個更是,翻來覆去就那幾句‘不可胡鬧’、‘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