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離邊走,邊啃赤血朱果。
它比尋常的朱果更小一些,吃起來卻帶點酸味,是別樣的口味。
嗯……不過靈氣蘊含的肯定沒有她自己囤著的上品朱果多就是了。
她將朱果盡數干掉后,拿出那張獸皮地圖。
地圖繪制得十分粗糙,只能勉強辨認出山川的走向。幽熒沼澤被標注在地圖的西北角,距離她現在的位置,根據比例尺估算,至少還有半日的路程。
天泉秘境一次開啟約一周左右,時間肯定夠了。
“神識受限,瘴氣彌漫……”
朔離摩挲著下巴,開始思考對策。
瘴氣好辦,她儲物戒里有幾瓶從那個倒霉飛刀客身上搜刮來的高品質解毒丹。
但神識受限就比較麻煩了,也不清楚到底受限多少,這意味著她最大的優勢將被削弱。
在那種環境下,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致命。
計議已定,朔離不再耽擱,辨明了地圖上的方向,便展開身形,朝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秘境中的時間流逝似乎與外界不同,紫紅色的天穹始終懸掛高空,沒有日夜更替,她只能通過體內靈力的消耗,來大致估算時間的流逝。
越是向西北深入,地貌的變化就越是明顯。
高大茂密的蕨類植物逐漸被低矮、扭曲的灌木叢所取代,空氣中那股潮濕的泥土芬芳,也漸漸被一種混雜著腐敗氣息的腥甜味道所替代。
腳下的土地變得松軟泥濘,踩上去會發出“咕嘰”的聲響,偶爾還能看到地面冒著彩色的氣泡,然后“啵”地一聲破裂,散逸出難聞的氣體。
半日后,當朔離撥開最后一片掛著黏膩液體的巨大紫色樹葉時,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一片廣袤無垠的黑色沼澤,呈現在她的面前。
這里的天空比別處更加昏暗,厚重的、鉛灰色的瘴氣如同一床巨大的臟棉被,沉甸甸地壓在沼澤上空,將天光隔絕在外。
目之所及,盡是黑色的泥潭、墨綠色的死水,以及從泥水中掙扎著伸出的、如同鬼手般的枯萎樹根。
朔離的神識才剛剛探出身體不足十丈,便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墻壁。
她估算了一下,在這里,她的神識探查范圍,恐怕不足正常狀態下的十分之一。
不過,也夠用了。
朔離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顆通體碧綠、散發著清涼藥氣的解毒丹,仰頭吞下。
丹藥入腹,一股清涼的氣流瞬間流遍四肢百骸,在體表形成了一道不易察覺的防護層,將那些無孔不入的瘴氣隔絕在外。
接著,她伸出一只腳,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片黑色的泥潭。
沒有想象中的下陷感。
腳底的靈力護罩與泥濘的地面接觸時,發出輕微的“滋啦”聲,一股奇異的浮力將她的身體托住。
這沼澤的泥漿,密度遠超普通的水。
朔離調整著腳底靈力的輸出頻率,很快便找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點。她如同在水面上滑行一般,身形輕盈地、悄無聲息地向著沼澤深處進發。
這里唯一的光源,來自沼澤中那些散發著幽幽熒光的怪異植物和菌類。
朔離將神識收縮到極致,只覆蓋周身十丈范圍,警惕地掃描著周圍的每一處異常。
她的步伐不大,但速度卻不慢,總能精準地避開那些深不見底的泥潭和隱藏在水面下的鋒利樹根。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的一片景象,讓她停下了腳步。
在一堆散落的、不知名巨獸的白色枯骨旁,一株奇異的小草正靜靜地生長。
它只有三寸來高,通體漆黑,葉片細長如針。
但在葉片的頂端,卻托著一粒米粒大小、散發著柔和而明亮熒光的光點。
幽熒草。
朔離沒有立刻上前。
天材地寶的周圍,往往都伴隨著守護者,而這幽熒草的守護者,大概就是那腐泥鱷。
她屏住呼吸,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耐心地等待著。
一息,兩息……
那片平靜的黑色泥潭,表面突然冒出了一個微小的氣泡。
“啵。”
一聲輕響。
緊接著,一個巨大的、覆蓋著厚厚黑色泥漿的頭顱,悄無聲息地從泥潭中緩緩升起。
那是一顆猙獰到極點的頭顱。
光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比朔離整個人還要大上一圈。
它的皮膚如同干裂的巖石,上面布滿了疙疙瘩瘩的凸起,兩顆如同燈籠般的昏黃色巨眼,不帶絲毫感情地掃視著四周。
腐泥鱷。
這東西的體型,比地圖上描述的要大得多。朔離對比了一下,和之前蟲族戰場上的裂顎蟲差不多大。
就在腐泥鱷的頭顱完全浮出水面的瞬間,它那張布滿了利齒的巨嘴猛然張開。
沒有咆哮,沒有嘶吼。
一道墨綠色的、混雜著濃稠泥漿的液體,如同高壓水槍般,以一個刁鉆的角度,朝著朔離藏身的枯骨激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