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離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陽光灑在她身上,讓她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這一覺睡得神清氣爽,通體舒泰。
她一睜眼,就看到了不遠處青石上坐著的林子軒。
對方那張俊臉上寫滿了焦慮和憔悴,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看上去很狼狽。
“喲,劉少,這么早?”
朔離走了過去,熟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子軒的身體猛地一僵,他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到朔離那張睡飽了之后容光煥發的臉,以及臉上那副沒心沒肺的笑容,一股無名火直沖天靈蓋。
“你……你……”
他“你”了半天,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斥責她嗎?可她確實需要休息。
關心她嗎?自己又拉不下這個臉。
“來那么早干嘛?劉少是在護衛我嗎?”
林子軒不置可否,他只是瞪著她。
朔離伸了個懶腰。
“多謝護衛哈,不過劉少,護衛費還是要給的。”
“看在咱們是合作伙伴的份上,給你打個折,一口價,五百靈石。畢竟大清早的,影響了我的睡眠質量,得給點精神損失費。”
???
林子軒不可置信的盯著她。
“你……睡到了現在,還說影響了你的睡眠質量?”
“當然了。”朔離一臉的理直氣壯,“我本來可以睡到鐘聲響起的,就是因為感知到門口有你這么大一個活人戳在這兒,才提前醒了。這難道不是精神損耗嗎?”
聽聽,這是人話嗎?
“你……”
最終,所有的憤怒、焦慮、憋屈,都化為了一句近乎咬牙切齒的話。
“……你準備好了嗎?”
“當然。”朔離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砍竹刀,發出“邦邦”的聲響,信心十足,“身體狀態絕佳,精力充沛,辟谷丹管夠。隨時可以上場。”
林子軒吐出一口濁氣,上下打量她。
“你就這樣上去?‘玄龜甲’呢?”
朔離好像思考了一下才想起那個東西。
“哦對,我覺得這個對付你姐好像沒什么用,而且怪重的,就掛到宗門管事堂售賣了,目前還沒出價格。”
空氣沉默了一會。
下一秒――
“哎,哎――!劉少,你松手啊!我的衣服要是被你扯壞了,可又是要加錢的!”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個無可救藥的財迷身上。
看著他那副天塌下來的模樣,朔離嘖了一聲,伸手理了理自己被抓皺的衣領。
“行了,別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我問你,兵法里最忌諱的是什么?”
林子軒腦中一片空白,只是茫然地看著她。
“是未戰先怯。”
朔離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林子軒的胸口。
“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眼眶發黑,心神不寧,靈力紊亂,我就是現在跟你打一場,不出十招就能把你撂倒。”
“還沒開始呢,你就已經被你那個姐姐嚇破了膽。”
“你覺得,你帶著這種心態去觀戰,能看出什么門道?萬一我贏了,你是不是還要當場道心破碎,走火入魔?”
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嘴唇翕動,卻一個字都反駁不出來。
“我把玄龜甲賣了,是因為我相信我的判斷,相信我的速度。”
朔離收回手,將那把砍竹刀重新扛在肩上,語氣恢復了平日的懶散。
“我不依賴外物,因為外物總有被擊破的時候。我只信我自己。”
“你把希望寄托在一件法器上,現在法器沒了,你的希望就跟著沒了。”
“劉少,你搞錯了重點。”
她歪了歪頭,陽光在她黑色的眼眸里跳躍。
“你真正該相信的,不是那件破龜殼。”
“而是我。”
最后三個字,她說得輕飄飄的,卻又帶著一種撼動人心的自信。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