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她放下茶杯,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沾了點茶水,開始畫起了簡單的示意圖。
“你看,”她畫了兩個小人,一個代表林會琦,一個代表攻擊者,“當攻擊者從正面突進時,她向右側身,可以最快地脫離攻擊直線,同時為反擊創造最佳角度和距離。”
“這是一個最優解,沒錯吧?”
林子軒點了點頭。
“但如果――”
朔離的手指在代表攻擊者的小人上輕輕一點,然后向左側畫出一條弧線。
“攻擊者預判了她的閃避方向,攻擊的目標并非是她本人,而是她閃避之后……將要到達的位置呢?”
桌面上的那條弧線,像一把毒蛇的獠牙,精準地咬向了林會琦側身閃避后的空當。
林子軒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呆呆地看著那條簡單的弧線,大腦中仿佛有驚雷炸響。
在所有人的認知里,攻擊,自然是沖著人去的。
誰會去攻擊一片空無一人的地方?
這簡直……匪夷所思!
“這……這怎么可能做到?”
林子軒的聲音帶著顫音。
“那需要何等精準的預判和對時機的把握?稍有差池,就會徹底失去機會,反而將自己置于死地!”
朔離搖了搖頭,然后用一種極其簡潔高效的語,開始闡述她的“作戰計劃”。
“她的劍意領域,本質上是一種精神干擾和環境控制。”
“但只要我的精神力足夠強,意志足夠堅定,就能在很大程度上抵消掉這種影響,至少能保證我的動作不會變形。”
“其次,她習慣了后發制人,等待對手犯錯。那我就不攻,跟她比耐心。我就在場上繞圈跑,吃辟谷丹,就是不出手。你看她急不急。”
“等她被我耗得失去耐心,主動進攻的時候,機會就來了。”
朔離沾著茶水的手指,在桌面上畫出了一連串復雜的、令人眼花繚亂的戰術走位圖。
“我要做的,不是去攻擊她,而是通過不斷的走位、佯攻、試探,去引導她,強迫她做出那個她最習慣的、向右側身的閃避動作。”
“在她做出動作的一瞬間,我的真正攻擊,才會出手。”
朔離的手指,最終重重地點在了那個被預判出來的空位上。
“在絕對的速度和精準的計算面前,任何習慣,都是致命的破綻。”
酒樓之內,燈火通明。
林子軒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
他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的少年。
那張依舊帶著幾分懶散的臉上,此刻卻閃爍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光芒。
那是屬于絕對自信和冷靜理智的光,仿佛世間萬物,在他眼中都可以被拆解、計算、然后掌控。
他所提出的戰術,完全顛覆了林子軒過去二十年對“戰斗”的認知。
那已經不是修士之間的“斗法”,更像是一場精密到毫厘的、充滿了欺詐與算計的博弈。
原來……戰斗,還可以是這樣的。
許久之后,林子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看著朔離,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你……真的有把握?”
“五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