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內心流血著,朔離來到演武臺邊緣,撿起自己那把竹刀稍加檢查了一下,確認沒事后松了口氣。
轉頭,注意到了臺下面色不虞的林子軒和有些擔憂的洛櫻。
此時,當值長老一邊操著靈力將周炎移下臺,一邊恢復演武臺,他正準備讓朔離前去下一場――
“劉子軒!”
語氣悲切。
臺下的青衣男人愣了好半晌,才意識到朔離叫的是他。
他堂堂林家大少,內門精英,何時被人如此當眾叫錯過名字?
還是用這種仿佛死了爹娘的哭腔。
“我叫林子軒,不叫劉子軒!”
“這不重要!”
朔離完全無視了他的抗議,她赤著一雙被燙得通紅的腳,三步并作兩步地沖到臺邊,將手中那兩片焦黑融化的不明物體,悲痛欲絕地伸到林子軒面前。
“你看,你看我的鞋!”
少年的聲音里帶著控訴,帶著心碎,帶著無盡的委屈。
“它逝去了。它為了守護我,英勇地犧牲在了這個滾燙的演武臺上。”
她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盯著林子軒,仿佛他是殺害自己至親的仇人。
“都怪你!”
林子軒被這突如其來的指控徹底搞蒙了。
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看著那兩坨黑乎乎的東西,眉頭緊鎖:“怪我?你的鞋壞了,與我何干?”
“怎么不與你相干?”
朔離理直氣壯,聲音又拔高了幾分,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如果不是你用幾百靈石引誘我來參加這個大比,我的鞋會壞嗎?”
“它本可以在我那漏風的小破屋里安享晚年。是你,是你剝奪了它平靜的余生!”
這番驚世駭俗的邏輯,讓原先準備離去的弟子們將視線落在了兩人身上。
連洛櫻都忘了上前勸解,她張著嘴,顯然也被朔離的無賴理論給震驚了。
林子軒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他感覺自己的腦子嗡嗡作響。
“你……你簡直是強詞奪理!”
他憋了半天,才說出這么一句話。
“我強詞奪理?”
朔離她將那兩片“鞋的遺骸”小心翼翼地收進懷里,動作珍重得像是對待什么稀世奇珍。
從少年那布滿灰土的臉上也能看出其中的痛苦和心碎。
“這可是……我在凡界那年過七十的老母,一針一線幫我縫的啊!”
“她總說,‘離兒,你去追那漫漫仙途吧,阿母幫不了你什么,讓它陪著你跋山涉水吧,這樣阿母也算伴你同行……’”
然后,她一指林子軒,大聲控訴。
“可我卻被你這李子軒誘騙,家徒四壁的參加這什么大比……現在你還想賴賬!”
嗯。
在原主的記憶里,她好像是街頭流浪的孤兒?
算了,這不重要。
來財要緊。
這番聲淚俱下的控訴,配上朔離那張沾滿灰塵卻難掩俊俏的臉,以及那雙被燙得通紅的、可憐兮兮的腳丫,瞬間就為她博得了大量的同情分。
周圍的弟子們原本只是看熱鬧,此刻的議論聲卻悄然變了風向。
“說起來……好像真有點道理啊。如果不是林師兄非要拉她來大比,這鞋確實不會壞。”一個外門弟子小聲嘀咕。
“是啊,而且林師兄家大業大,賠一雙鞋又算得了什么?你看那師弟多可憐,腳都燙成那樣了。”
“李子軒?是哪個峰的師兄?我怎么沒聽過?”
“不對不對,是林子軒師兄!林家的那個!”
林子軒的臉色已經從青白轉為了醬紫。
周圍那些竊竊私語像無數根細小的針,扎在他的自尊心上。
更讓他難以忍受的,是洛櫻那對眸子里,流露出的那種……混雜著震驚、同情、還有一絲不知所措的復雜目光。
他不能在洛櫻面前失了風度,這樣的話該怎么回去跟林家交代。
“你……你胡說八道!我何時誘騙于你?那靈石是你情我愿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