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二十年,冬月十三。沈陽城郊的風裹挾著雪粒子,像淬了冰的刀子往人骨頭縫里鉆。
陳峰蹲在龍王廟后山的柞樹叢里,已經整整三個時辰。軍大衣的領口緊了又緊,還是擋不住那股子能凍透棉絮的寒氣。睫毛上結了一層薄霜,視線不時模糊,他不得不頻繁眨眼,才能保持對山腳下那條土路的監視。
左手攥著塊凍得硬邦邦的玉米面窩頭,牙齒啃上去只留下幾道白印。右手食指搭在毛瑟槍的扳機護圈上,指尖早已凍得麻木,卻仍保持著隨時可以扣動扳機的姿勢。
“隊長,你說小鬼子今晚真會走這條路?”身旁的趙山河壓低聲音,呼出的白氣剛飄到嘴邊就散了。他的棉布軍裝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打了補丁的灰布襯里,左胳膊上還纏著塊滲血的紗布,那是三天前跟日軍巡邏隊交火時被刺刀劃的。
陳峰沒回頭,眼睛仍盯著山下:“老煙槍從城里糧棧的伙計那兒套來的消息,錯不了。關東軍司令部最近缺糧,讓偽滿的‘自治委員會’三天內湊齊五十車糧食,今晚這批是最后十車。”
他頓了頓,抓把雪抹在臉上,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佐藤英機為了保險,調了一個小隊的日軍護送,還有兩個排的偽軍跟著。”
趙山河罵了句粗話,聲音里壓抑著怒火:“狗日的小鬼子!占了咱們的地,搶了咱們的糧,還逼著咱們當順民!”
陳峰終于轉過頭,借著雪光看了眼趙山河。這位東北軍上尉的臉上滿是風霜,原本挺拔的肩膀也因為連日的奔波和饑餓顯得有些佝僂,可那雙眼睛里的怒火,卻比任何時候都要亮。
他想起三個月前在北大營見到趙山河時,對方還穿著筆挺的軍官制服,手里攥著張學良親批的調令,一心想著“服從命令”。可現在,他卻成了這支“反賊”隊伍里最勇猛的戰士。
“省點力氣,等會有的是機會發泄。”陳峰把手里的窩頭掰了半塊遞過去,“先填填肚子。”
趙山河接過窩頭,咬了一大口,嚼得腮幫子直響。玉米面的粗糙混著冰雪的寒涼,刺得他喉嚨發疼,可他還是狼吞虎咽地往下咽——自從沈陽淪陷后,他們這支由東北軍殘部和百姓湊起來的隊伍,就沒正經吃過一頓熱飯。上次喝上熱粥,還是林晚秋托人從城里偷偷送來的半袋小米,夠三十多號人分著喝了兩頓。
“等會兒老子非崩了那帶隊的小鬼子不可!”趙山河咽下最后一口窩頭,往地上啐了口帶冰碴的唾沫。
陳峰皺眉:“別沖動。咱們的目的是搶糧食,不是跟小鬼子硬拼。日軍小隊有十桿三八式buqiang,還有一挺歪把子機槍,偽軍雖然戰斗力差,可也有三十多號人。咱們就二十個人,danyao還不足,硬拼只會白白送死。”
趙山河點點頭,可握著槍的手還是緊了緊。他知道陳峰說得對,自從九一八那晚,他們眼睜睜看著北大營的兄弟被日軍掃射,卻因為“不抵抗”命令不能還手后,他就明白,跟小鬼子講道理沒用,跟他們硬拼也沒用,只有像陳峰這樣,用巧勁,用小鬼子沒見過的戰術,才能活下去,才能報仇。
陳峰望向遠處的土路。雪下得更緊了,把路面蓋得嚴嚴實實,只在路中間留下兩道淺淺的車轍印,那是白天送糧的馬車壓出來的。他從懷里掏出塊懷表,表殼上還留著彈痕——這是他穿越前在特種部隊的紀念品,現在卻成了他判斷時間的唯一工具。指針指向晚上七點半,距離老煙槍說的日軍出發時間,還有半小時。
“通知下去,讓兄弟們把絆馬索都拉好,手榴彈的引信提前擰開,別到時候慌了手腳。”陳峰把懷表揣回懷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偽軍那邊,盡量別開槍,喊話勸降,要是他們敢反抗,再動手。”
趙山河應聲起身,貓著腰往山下的埋伏點跑去。陳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雪樹叢里,又把目光投向沈陽城的方向。遠處的城市輪廓在夜色里模糊不清,只有幾處日軍據點的探照燈,像鬼火一樣在雪夜里掃來掃去。
他想起林晚秋,不知道她現在怎么樣了——三天前,林晚秋為了給他們送藥品,差點被日軍的崗哨抓住,還是老煙槍用“包打聽”的身份把她給救了出來。那天分別時,她塞給他一個小布包,里面是幾個還溫熱的雞蛋和一張字條:“保重,等你回來。”
“隊長,有動靜!”山下傳來一個戰士的低喝。
陳峰立刻蹲下身,順著戰士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的土路上,出現了一串晃動的火把,火把的光在雪夜里映出長長的影子,還伴隨著馬蹄聲和車輪碾壓積雪的“咯吱”聲——日軍的糧隊來了。
二
糧隊走得很慢,馬蹄踩在積雪上,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音,車輪碾過結冰的路面,時不時打滑,引得跟在后面的偽軍一陣咒罵。
帶隊的日軍小隊長龜田一郎是個留著八字胡的矮個子,手里握著軍刀,時不時停下來呵斥幾句走得慢的偽軍,臉上滿是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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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磨磨蹭蹭的,要是耽誤了給皇軍送糧,你們都得死!”龜田一郎用軍刀指著一個落在后面的偽軍,唾沫星子噴了那偽軍一臉。
那偽軍嚇得一哆嗦,趕緊加快腳步,手里的buqiang都差點掉在地上。他心里暗罵:狗日的小鬼子,自己穿著暖和的呢子軍裝,卻讓他們這些偽軍穿著單衣扛凍,還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當這個漢奸!
偽軍排長王順子走在隊伍中間,臉色陰沉。他原是東北軍的一個連長,九一八后部隊被打散,為了活命,不得已才當了偽軍。每次看到日本人欺負中國人,他心里都像刀割一樣難受。
“排長,這天寒地凍的,小鬼子自己坐馬車,讓咱們兄弟走路,也太不是東西了!”旁邊一個年輕偽軍低聲抱怨道。
王順子瞪了他一眼:“少說兩句,留點力氣走路。”
年輕偽軍不服氣地嘟囔:“我就是看不慣小鬼子那囂張樣!要不是為了家里老娘,我才不受這窩囊氣!”
王順子嘆了口氣,沒再說話。他心里何嘗不憋屈,可是現實擺在眼前,反抗就是死路一條,他們這些普通人,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就在這時,走在最前面的兩匹軍馬突然嘶鳴起來,前蹄揚起,差點把馬車上的糧食袋子掀下來。趕車的偽軍嚇得趕緊拉住韁繩,可軍馬卻死活不肯往前走,只是一個勁地刨著蹄子,眼睛盯著路邊的柞樹叢,嘴里發出不安的嘶吼。
“怎么回事?”龜田一郎皺著眉頭走過來,一把推開趕車的偽軍,拔出軍刀,警惕地看向路邊的樹林,“有埋伏?”
他身后的日軍士兵立刻端起buqiang,對準樹林的方向,歪把子機槍也架了起來,槍口在火把的光線下泛著冷光。偽軍們更是嚇得魂飛魄散,紛紛躲到日軍身后,手里的buqiang抖得像篩糠。
樹林里靜悄悄的,只有風吹過樹枝的“嘩啦”聲,還有雪粒子落在樹葉上的“簌簌”聲。龜田一郎盯著樹林看了半天,沒發現任何動靜,心里不由得有些懷疑——難道是軍馬受驚了?
就在他準備下令繼續前進的時候,突然從樹林里傳來一聲大喊:“偽軍的兄弟們!你們都是中國人,別幫著小鬼子欺負自己人!現在放下武器,我們放你們走!要是敢反抗,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聲音是趙山河喊的,他的大嗓門在雪夜里傳得很遠,震得偽軍們心里都是一哆嗦。
龜田一郎臉色一變,對著樹林大喊:“八嘎!哪里來的土匪?敢攔皇軍的糧隊,找死!”
他剛喊完,就聽到“咻”的一聲,一顆子彈從樹林里飛出來,正好打在他腳邊的雪地上,濺起一團雪霧。龜田一郎嚇得趕緊往后退了一步,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這槍法,也太準了!
“龜田小隊長,別白費力氣了。”陳峰的聲音從樹林里傳出來,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這條路已經被我們包圍了,你們跑不了。識相的,就把糧食留下,帶著你的人滾回沈陽城,不然的話,今天你們一個都別想走。”
龜田一郎咬著牙,心里又驚又怒。他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敢攔皇軍的糧隊,而且聽聲音,對方的人數似乎還不少。可他轉念一想,自己有一個小隊的皇軍,還有三十多號偽軍,手里有機槍,對方就算有埋伏,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八嘎牙路!”龜田一郎拔出軍刀,指著樹林的方向,“給我打!把這些土匪都消滅掉!”
日軍士兵立刻扣動扳機,三八式buqiang的槍聲在雪夜里響起,子彈“嗖嗖”地飛向樹林。歪把子機槍也開始掃射,子彈打在樹干上,濺起一片片木屑。偽軍們也跟著開槍,可他們的槍口大多朝著天上,根本不敢真的往樹林里打——他們心里都清楚,自己是中國人,要是真的殺了抗日的人,以后就算想回頭,也沒臉見祖宗了。
王順子故意朝天上開槍,心里卻在盤算著。聽剛才喊話的聲音,不像是普通的土匪,倒像是正規軍出身。難道是他們的人?
陳峰蹲在樹后,聽著外面的槍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早就料到龜田一郎會下令開槍,所以提前讓兄弟們躲到了粗大的樹干后面,日軍的子彈根本打不到他們。
“等他們的子彈打光一半,咱們再動手。”陳峰對身邊的戰士說,“注意瞄準日軍,別傷了偽軍。”
戰士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顆手榴彈,握在手里,眼睛緊緊盯著外面的動靜。
外面的槍聲持續了大概十分鐘,漸漸稀疏下來。龜田一郎看著手里的buqiang,發現子彈已經打光了一半,心里不由得有些著急——他帶來的子彈不多,要是再這么耗下去,恐怕真的會被對方拖垮。
“停止射擊!”龜田一郎大喊一聲,日軍士兵立刻停了下來,警惕地看著樹林的方向。
龜田一郎喘著粗氣,對著樹林大喊:“里面的人聽著!你們要是現在投降,皇軍可以饒你們不死,還可以給你們糧食和錢!要是繼續抵抗,等皇軍的援兵到了,你們就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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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樹林里傳來一陣笑聲,笑聲里滿是嘲諷。
“龜田小隊長,你覺得我們會相信你的話嗎?”陳峰的聲音再次傳來,“你們小鬼子的話,比狗屎還臭!今天這糧食,我們是搶定了,你們要是識相,就趕緊滾,不然的話,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龜田一郎氣得臉色鐵青,他沒想到對方竟然這么強硬。就在他準備下令讓偽軍沖鋒的時候,突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一顆手榴彈從樹林里扔了出來,正好落在日軍的機槍陣地旁邊。
“快躲!”龜田一郎大喊一聲,轉身就往旁邊跑。
可已經晚了,手榴彈“轟隆”一聲baozha,火光沖天,彈片飛濺。架機槍的日軍士兵當場被炸死,旁邊的兩個日軍士兵也被炸傷,倒在地上哀嚎起來。
“沖啊!”陳峰大喊一聲,從樹后跳出來,手里的毛瑟槍對準日軍士兵,扣動扳機。
“砰!”一顆子彈飛出,正好打在一個日軍士兵的胸口,那士兵悶哼一聲,倒在雪地里,鮮血瞬間染紅了身邊的積雪。
趙山河也帶著兄弟們從樹林里沖了出來,手里的buqiang不停地射擊,偽軍們看到這情景,嚇得紛紛扔下武器,跪在地上大喊:“別打了!我們投降!我們投降!”
王順子第一個扔下槍,高舉雙手。其他偽軍見狀,也紛紛效仿。轉眼間,三十多個偽軍全部投降,只剩下幾個日軍士兵還在負隅頑抗。
龜田一郎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里又驚又怕。他沒想到對方的戰斗力竟然這么強,才一個照面,就死傷了好幾個皇軍士兵,偽軍還全部投降了。他知道,自己今天是栽了,要是再不跑,恐怕真的會命喪于此。
“撤!快撤!”龜田一郎大喊一聲,轉身就往沈陽城的方向跑。剩下的幾個日軍士兵也嚇得魂飛魄散,跟著龜田一郎一起跑,連地上的傷員都顧不上了。
陳峰看著龜田一郎逃跑的背影,沒有下令追擊——他知道,窮寇莫追,而且他們的目的是糧食,不是追殺日軍。
“把偽軍都綁起來,看好了。”陳峰對趙山河說,“再派兩個人去看看日軍的傷員,要是還有氣,就先把他們的槍卸了,等會兒再處理。”
趙山河點點頭,立刻安排戰士去做。陳峰走到一輛馬車旁邊,掀開蓋在糧食上的帆布,里面裝滿了白花花的大米和玉米面,還有幾袋鹽和糖。他拿起一把大米,放在手里,大米顆粒飽滿,帶著淡淡的米香——這可是他們這支隊伍最需要的東西。
“隊長,咱們這次賺大了!”一個戰士跑過來,興奮地說,“十車糧食,夠咱們吃好幾個月了!還有偽軍投降的三十多號人,要是能把他們爭取過來,咱們的隊伍又能壯大了!”
陳峰笑著點點頭,心里也松了一口氣。這次搶糧行動很順利,不僅拿到了糧食,還俘虜了三十多號偽軍,要是能把這些偽軍爭取過來,對他們以后的行動會有很大的幫助。
他走到王順子面前,打量了一下這個偽軍排長:“叫什么名字?原來是哪個部隊的?”
王順子挺直腰板,雖然被綁著,但仍保持著軍人的姿態:“報告長官,我叫王順子,原是東北軍第七旅的連長。”
陳峰點點頭:“為什么當偽軍?”
王順子低下頭,聲音有些哽咽:“長官,我...我也是沒辦法。部隊打散了,家里還有老母親要養活,我...”
“現在有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陳峰打斷他,“幫我們說服你的弟兄們加入抗日隊伍,怎么樣?”
王順子猛地抬頭,眼睛里閃著光:“長官說的是真的?我和我的弟兄們早就想反正了!只是苦于沒有機會!”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汽車的轟鳴聲,還有日軍的喊叫聲。陳峰臉色一變,趕緊爬上一輛馬車,往沈陽城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的土路上,出現了一串汽車的燈光,燈光越來越近,還伴隨著日軍的機槍聲——龜田一郎搬救兵來了!
三
“不好!小鬼子的援兵來了!”陳峰從馬車上跳下來,大聲喊道,“趙山河,趕緊組織兄弟們把糧食搬上咱們的馬車,準備撤退!”
趙山河也聽到了遠處的汽車轟鳴聲,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他趕緊下令:“所有人都過來搬糧食!動作快點!把能帶走的都帶走,實在帶不走的,就先藏起來!”
戰士們立刻行動起來,有的扛著糧食袋子往自己的馬車上搬,有的則在路邊挖雪坑,準備把帶不走的糧食藏起來。偽軍們也被拉過來幫忙,他們雖然心里害怕,可在戰士們的監督下,也不敢偷懶,只能拼命地搬著糧食。
陳峰跑到路邊,從懷里掏出望遠鏡,往遠處看去。只見三輛日軍卡車正朝著這邊駛來,卡車的車廂里站滿了日軍士兵,車頂上架著機槍,槍口對著這邊,隨時準備射擊。最前面的那輛卡車上,還站著龜田一郎,他正指著這邊,對著駕駛員大喊著什么,臉上滿是得意——他終于搬來援兵了,這次一定要把這些“土匪”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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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多久能搬完?”陳峰放下望遠鏡,問趙山河。
趙山河看了眼正在搬糧食的戰士們,又看了眼遠處越來越近的日軍卡車,焦急地說:“最少還-->>得十分鐘!可小鬼子的援兵最多五分鐘就能到!”
陳峰皺起眉頭,心里盤算著——五分鐘,根本不夠把糧食全部搬完。要是留下一部分糧食,固然可惜,可要是因為糧食耽誤了撤退,讓兄弟們陷入危險,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樣,”陳峰當機立斷,“留下五車糧食,藏在路邊的雪坑里,做好標記,等以后有機會再來取。剩下的五車糧食,趕緊搬上咱們的馬車,現在就準備撤退!”
趙山河立即傳達命令,戰士們加快動作,將五車糧食迅速轉移到自己的馬車上。王順子和其他偽軍也被松綁,幫著一起搬運。
“長官,讓我帶幾個人留下來阻擊鬼子吧!”王順子突然對陳峰說,“我和我的弟兄們對不起國家,對不起百姓,今天就讓我們將功補過!”
陳峰愣了一下,看著王順子堅定的眼神,心里有些動搖。留下阻擊部隊確實能為主力撤退爭取時間,但這幾乎是送死的任務。
“你想清楚了?這可能是條不歸路。”陳峰嚴肅地說。
王順子苦笑一聲:“長官,我們早就該死了。能死在打鬼子的戰場上,總比背著漢奸的罵名強!”
其他偽軍也紛紛表態:“排長說得對!我們愿意留下來!”“跟小鬼子拼了!”“讓鄉親們知道,我們不是孬種!”
陳峰看著這些曾經的偽軍,心中涌起一股熱流。他拍拍王順子的肩膀:“好!我給你留五個人,一挺機槍,盡量拖延時間。記住,不要硬拼,拖住就行,有機會就撤!”
王順子立正敬禮:“是!長官保重!”
陳峰回了個禮,轉身組織主力部隊迅速撤離。趙山河趕著滿載糧食的馬車,戰士們護衛在兩側,快速向山林深處退去。
王順子帶著五個原偽軍士兵,迅速占據路邊的有利地形。他們將日軍尸體上的武器danyao收集起來,架好機槍,準備迎擊日軍援兵。
“兄弟們,今天咱們就讓小鬼子看看,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王順子大聲喊道,聲音在寒風中格外響亮。
五名士兵齊聲應和,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他們曾經迷失過,但此刻,他們找到了作為軍人的尊嚴和使命。
日軍的卡車越來越近,車燈刺破雪夜,引擎的轟鳴聲震耳欲聾。王順子握緊手中的buqiang,瞄準最前面的卡車駕駛員。
“打!”他大吼一聲,扣動扳機。
子彈精準地擊中駕駛室的擋風玻璃,卡車猛地一歪,撞向路邊的樹干。后面的兩輛卡車急忙剎車,日軍士兵紛紛跳下車,尋找掩護。
機槍噴出火舌,子彈像雨點般射向日軍。王順子和他的士兵們憑借有利地形,暫時壓制住了日軍的進攻。
但日軍的火力很快加強,更多的子彈向他們傾瀉而來。一名士兵中彈倒地,鮮血染紅了雪地。
“狗蛋!”王順子大喊著戰友的名字,眼中迸出怒火,“小鬼子,我操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