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一熱,把事應了下來。
但真當林山領著蘇晚螢從王秀娥家那破敗的院子走出來,迎著全村人那探究、好奇、震驚的目光,朝著自己那座位于村東頭的“豪宅”走去時他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好像…干了件天大的蠢事!
他低頭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側的蘇晚螢。
女孩依舊低著頭,雙手緊張地攥著衣角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緒。她走得很慢也很沉默像一個精致的、易碎的、沒有靈魂的瓷娃娃,與周圍這片充滿了泥土和牲口糞便氣息的粗糲世界格格不入。
林山的心里,第一次泛起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后悔。
他一定是瘋了!
才會答應接下這么一個天大的麻煩!
兩人一路無話,氣氛尷尬得能用腳趾頭在地上摳出一座三室一廳。
很快,就到了林山那座氣派的青磚大瓦房前。
“到了這就是…我家。”林山指了指眼前這座還散發著新鮮泥土氣息的房子,聲音有些干澀。
蘇晚螢緩緩地抬起頭,當她看清眼前這座在整個村子里都顯得鶴立雞群的房子時那雙清澈的眸子里第一次閃過了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
她顯然沒想到這個看起來跟村里其他莊稼漢沒什么區別的男人,竟然擁有這樣一棟…“豪宅”。
“進來吧。”
林山推開那扇用新木料打造的、散發著松香味的大門,率先走了進去。
蘇晚螢猶豫了一下也邁著小碎步,跟了進去。
然而當她看清院子里的景象特別是屋子里的陳設時,她那剛升起的一絲驚訝,瞬間就變成了巨大的、無法掩飾的…迷茫。
房子,確實是好房子。
三間正房,寬敞明亮。院子也很大打掃得很干凈。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整個屋子,空空蕩蕩家徒四壁。
除了東邊那間臥室里,盤著一個光禿禿的、連張草席都沒有鋪的土炕,以及堂屋正中央擺著一張用粗糙木板臨時拼湊起來的桌子外就再也找不到第四樣家具了。
墻,是光禿禿的泥墻。
地,是坑坑洼洼的土地。
整個屋子與其說是“家”不如說是一個剛剛建好的、還沒有來得及裝修的毛坯房,充滿了貧窮和簡陋的氣息。
巨大的反差感,讓蘇晚螢徹底愣在了原地。
她本以為能住上這種房子的就算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家,至少也該是殷實富足的。
卻沒想到…
林山自然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他一個糙漢子,對這些倒是無所謂有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就行。但他也知道,讓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大小姐住在這種地方確實是委屈她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試圖解釋道:“那個…剛蓋好還沒來得及拾掇。等過兩天,我再去趟鎮上扯幾尺布,打兩件像樣的家具…”
“嗯。”蘇晚螢只是低低地應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么。
氣氛,再次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林山感覺渾身都不自在。他一個習慣了獨來獨往的獵人家里突然多了這么一個大活人,還是個名義上的“媳婦”讓他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了。
“咳…你你先坐會兒。”他指了指那張唯一的桌子旁的板凳然后指了指墻角立著的那對空空如也的水桶,“我去……我去挑點水。”
說完,他就準備開溜。
“我…我來吧。”
一個細若蚊蠅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后響起。
林山一愣,回頭看去。
只見蘇晚螢正低著頭,主動地朝著那對水桶走去似乎是想證明一下自己并不是個一無是處的花瓶。
林山看著她那瘦削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對至少有十幾斤重的空木桶,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你行嗎?”他下意識地問道。
“我…我可以試試。”蘇晚螢倔強地說道。
她走到水桶前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彎下腰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將那對空桶給提了起來。
然而,桶-->>剛離地她那柔弱的身體就猛地晃了兩下,腳下一個踉蹌眼看著就要連人帶桶一起摔倒在地!
林山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伸出大手穩穩地扶住了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