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薛寶釵坐在窗前,指尖捻著一方素帕,聽聞下人悄悄回稟“寶玉公子被診出不能人道”時,垂眸的眼底掠過一絲興奮――她與哥哥薛蟠定下的計策,成了。
想起前日她跪伏在他面前,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面,淚水長流:“哥哥,如今只有一個辦法,能救薛家,能報這口惡氣――舍身入局。”
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個錦緞小包,里面是暗褐色的藥粉,她捏著包的手微微發顫,哭著道:“這是玉碎散,吃下它,精力能提高數倍不止,只是這是烈性毒藥,催發人所有的生命力,藥性一過,便無藥可醫。但有這一時之力,足夠你找賈寶玉報仇雪恨!”
守在一旁的薛姨媽聽得這話,如遭雷擊,呆呆地站在原地,待反應過來,沖上去便給了薛寶釵一記響亮的耳光,掌心的疼意抵不過心口的寒。
她指著薛寶釵大罵:“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哥哥再有不是,也是從小疼你的親哥哥!你竟要他吞這虎狼之藥,你都忘了他護著你的那些日子了嗎?”
薛寶釵被打得偏過頭,唇角滲出血絲,卻沒躲,轉身朝著薛姨媽砰砰磕頭,額頭撞得地面咚咚響,淚水混著血水淌下來。
“母親!女兒怎會不知哥哥的好?可如今薛家已是風雨飄搖,被榮國府拿捏著,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手握主動權,才能不任人宰割啊!”
榻上的薛蟠躺在那里,一動未動,聽著妹妹的哭求、母親的怒罵,沉默了許久,久到薛氏母女都以為他不會應時,他才啞著嗓子,一字一頓道:“好。”
“玉碎散!我薛家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這一個“好”字,如重錘砸在薛姨媽心上,她抱著薛寶釵,母女二人哭作一團。
薛寶釵抹掉眼淚,目光決絕,對著薛蟠與薛姨媽立誓:“若將來我成親,必招上門婿,生下的第一個兒子,定然過繼給哥哥為子,承薛家的香火。有違此誓,天誅地滅!”
那一夜,薛家臥房的燈亮到天明。
薛蟠坐在榻上,捏著那包玉碎散,眼底翻涌著滔天恨意,狠狠道:“我要讓賈政斷子絕孫,要讓榮國府二房,嘗遍我薛家受的苦!”
第二日,榮國府便傳出驚天噩耗――薛蟠不知為何,闖入,對著賈寶玉拳打腳踢,下手狠戾至極,差點賈寶玉活活打死在的廊下。
而薛蟠也橫死在,沒有人知道,那薛蟠的撩陰腿,曾經一次次踢向賈寶玉!
薛蟠這一番作為,若被賈赦知道,也得嘆一句:臨死之前終于像個爺們了!
薛寶釵拿著榮國府賠的三十萬兩銀子,沒有半分遲疑,連夜帶著薛姨媽搬離了原本的宅院,對外只說“怕榮國府報復,要離京避禍”。
薛蟠的尸身,也被草草葬在城外一處荒墳堆,暗中做了記號,看上去竟像是薛家已徹底認栽、倉皇逃竄。
可賈政與王夫人怎么也沒料到,這不過是薛家演的一場戲。
薛家母女壓根沒出京城,她們母女打點了親朋故舊。
借著關系,薛寶釵竟隱去身份,扮作一名粗使丫鬟,跟著薛姨媽,悄悄進了西寧郡王府的后院。
為什么是西寧郡王府,因西寧郡王深居簡出,不問世事,卻無人敢惹,畢竟曾經的金衍也是風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