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尤三姐不知從哪尋到他的住處,天天送湯送水,一口一個“柳郎”,把他當成了任人攀附的伶人,讓他厭煩不已。
如今見賈寶玉這般輕薄,柳湘蓮當即就變了臉,一把揮開他的手,冷聲道:“放肆!我乃清白世家子弟,豈容你這紈绔輕薄!”
賈寶玉被推得一個趔趄,酒勁上來也來了脾氣,指著柳湘蓮罵道:“不過是個供人取樂的戲子,還敢跟我擺架子!”
說著就要上前推搡。柳湘蓮本就性子剛烈,見他不知悔改,當即就動了手。
他自幼習武,身手利落,對付賈寶玉這種只會吟風弄月的公子哥,簡直不費吹灰之力。沒幾下,賈寶玉就被打得鼻青臉腫,倒在地上爬不起來。
柳湘蓮看著地上哀嚎的賈寶玉,冷聲道:“下次再敢口無遮攔、肆意輕薄,就不是這點教訓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回客棧收拾了行李,騎上快馬連夜往江南去了。
他本就應該離開京城下江南,這一鬧倒正好順了心意,既出了尤三姐帶來的惡氣,又能順理成章脫身,無人注意!
“柳湘蓮?!”
賈母聽完,氣得渾身發抖,指著門外對管家嘶吼,“去!把這個人給我找出來!我要讓他給寶玉賠罪!榮國府的嫡孫,也是他能隨便打的?!”
賈赦:嫡孫?我可不承認那個玩意是我兒子,不是我兒子怎么算是嫡孫?
管家不敢怠慢,當即召集人手四處打聽,可問遍了酒樓伙計和戲班眾人,只知道柳湘蓮打完人就走了,聽說是往江南去了。
沒人懷疑其中有貓膩,只當是他怕榮國府報復才跑的,誰也沒多想。
賈母看著擔架上疼得哼哼唧唧的賈寶玉,又想起催錢的蒹葭、沒回信的忠勇親王,只覺得心口像堵了塊巨石,壓得她喘不過氣。
這一樁樁、一件件,怎么就沒一件順心的事?
賈母沒注意到的是,立于廊下的薛寶釵,那陰鷙的眼神。
薛寶釵現在也很不好過,薛家現在一片混亂。
打雞罵狗的哥哥、怨天怨地的母親、偷偷逃跑的丫頭小廝、和空空如也的庫房。
母親現在開始埋怨她,說就是為了她的親事,才給了賈府那么多銀子,現在也要不回來了……可她又該埋怨誰?
薛寶釵靜靜地站在廊下,看著躺在那里的賈寶玉,突然有一種很荒誕的感覺。
她薛寶釵心心念念的就是這么個玩意?
先讓自己的大丫頭懷孕,轉頭又去調戲戲子,被打成這樣!難怪那林黛玉看不上他!
柳湘蓮:你才是戲子!你們全家都是戲子!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