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子剛到東院門口,就看見王熙鳳正倚著門框子看小丫鬟們晾曬衣物呢。
一聽說是蒹葭請她去聽竹軒,還特意強調了"有要事相商",王熙鳳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計。
"平兒,快!“她一邊快步回屋換衣裳,一邊對平兒吩咐,"拿那件大紅的緞子襖,還有我那支赤金鑲紅寶的簪子!”弄得煞有介事的。
開玩笑,蒹葭的面子她可不敢不給。
那日中秋夜,賈赦帶著賈璉、迎春和她,一起去聽竹軒吃的那頓飯,讓她徹底明白了許多事。
席間,賈赦對蒹葭的看重,幾乎是毫不掩飾的。
也是那天她才從賈璉口中得知,賈赦當年還有一個長子叫賈瑚。
"瑚"與"璉",兄弟二人的名字合在一起,便是"瑚璉"――那是古代宗廟中盛放黍稷的禮器,象征著國家的棟梁之才。
王熙鳳瞬間就懂了,賈赦當年對這兩個兒子寄予了何等深厚的期望。
也難怪賈瑚早夭后,賈赦會性情大變,對二房的恨意也愈發深沉。
她王熙鳳,終究是賈璉的妻子,是大房的人。
她的命運,早已和大房緊緊綁在了一起。如今蒹葭有事相求,她自然是責無旁貸。
她邊走邊詢問小刀子,林大姑娘找她何事?
可聽竹軒這些下人個個都一樣,那嘴巴緊得跟撬不開的蚌殼似的,王熙鳳也只好放棄了。
片刻之后,王熙鳳便帶著平兒,風風火火地趕到了聽竹軒。
"妹妹找我來,可是有什么急事?"一進東次間,王熙鳳就笑著開口,目光卻快速掃過屋里的封氏和高捕頭,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蒹葭也不繞彎子,將封氏的身份、香菱的遭遇,以及林如海的安排,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王熙鳳聽完,臉上的笑容更盛了,她拍了下手,胸有成竹地說:"哎呀,妹妹,這事好辦!你放心,這事你別出頭,交給我來辦!"
她走到封氏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問:"夫人,您夫家姓甄?當年在江南是做什么的?"
封氏連忙回答:"回二奶奶的話,我夫君姓甄,名士隱,是個秀才,當年曾在應天府做過幾年師爺。"
"太好了!"王熙鳳一拍大腿,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這就更好辦了!"
她轉向眾人,得意地說道:"你們想啊,'甄'這個姓,在江南可不是普通人家。誰不知道金陵甄家?雖說不一定是本家,但這層關系就足以讓薛家忌憚三分。"
"更何況,"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嚴肅起來,"甄老爺是秀才出身,還做過官府的師爺,也算是士紳階層了。”
“他的女兒被拐賣,這就是拐賣官眷的大罪!薛蟠要是不肯放人,咱們就直接告到官府去,看他敢不敢!"
高捕頭這時適時地開口了:"二奶奶說得極是。而且,在當年馮淵命案的卷宗上,薛蟠已經被記錄為'被冤魂索命暴斃'。”
“他現在活生生地站在那里,本身就是欺瞞官府的重罪,如果他們不放人,我們就可以一并追究!”
"妙!"王熙鳳眼睛一亮,"雙管齊下,我就不信薛蟠那混小子還敢頑抗!"
她看了看天色,果斷地說:"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梨香院!"
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梨香院出發。王熙鳳走在最前面,一身華服,氣勢逼人。
身后跟著封氏、高捕頭和他的兩個隨從,再加上平兒,隊伍雖然不算龐大,但也走出了“抄家”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