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醫生來查房。
    唐凝頂著紅腫的雙眼問醫生,“我爺爺要多久才醒?”
    她聲音啞澀,像被沙子磨過。
    醫生凝重道:“病人昏迷不醒,身體各項機能卻都穩定,還真說不準什么時候醒來。”
    “可能三天,一個月……甚至幾年……”
    醫生的話令唐凝感到眩暈,她雙手握了握緊,懇求道:“無論如何,請務必讓我爺爺醒來。”
    醫生為難地皺著眉頭,嘆氣:“唐小姐請放心,我們會盡力而為。”
    醫生走后,唐凝站在病床邊。
    看著戴著呼吸機的唐老爺子,想起這幾個月以來發生的種種,她像是下了某種決心。
    一雙紅腫的眸子,透著清明決然。
    唐凝安排好人守著爺爺,隨即離開醫院,打車回了別墅。
    她身上穿的,還是昨晚的禮服。
    妝容被淚水哭花,眼瞼處被眼線染黑,模樣看著狼狽可憐。
    這個樣子一進入大廳,把王媽嚇一跳。
    “太太,你這是怎么了?”
    王媽對昨晚的事并不知情,看新聞得知紀家那邊,二少和三小姐都被抓去了警局。
    總裁和太太一夜沒回來。
    她覺得可能跟這件事有關。
    這一晚上的時間,好似有什么在悄然改變。
    整個港城都籠罩在輿論之中。
    “沒事。”
    唐凝垂下眼皮,面色淡然回了句,直奔二樓臥室。
    她洗漱完,換身干凈的衣服。
    洗干凈的臉看起來,白皙晶瑩,顯得那雙眼睛更紅腫不堪,疲憊感十足。
    她一刻沒耽誤,拿出行李箱,去衣帽間收拾衣服。
    來的時候,她就沒多少東西,除了衣服,還有一些鍵盤、書籍。
    樓下,王媽隱約感覺她情緒不對。
    而且看她模樣憔悴,像遭遇了什么大事,就給紀瑾修打了電話。
    終于紀瑾修匆忙趕回來,“太太呢?”
    王媽看到他又吃了一驚。
    平時收拾得精致矜貴的總裁,此刻卻黑褲襯衣,領口扣子解開,頭發散亂,看著也是一臉憔悴。
    不過勝在骨相出眾,那張臉依然好看得很權威。
    王媽不安地指了指樓上,“太太好像很不開心,總裁你快去看看吧。”
    紀瑾修頷首,快步上樓。
    唐凝已經收拾好東西。
    又從保險柜里拿出裝著手鐲的盒子,同樣放在柜面,跟手表戒指,一一放在一起。
    紀瑾修匆忙推門進來,正好看見唐凝背對門口,站在梳妝臺前。
    “唐凝。”
    紀瑾修喉口發緊,站著沒動。
    聽到聲響,唐凝慢慢轉身看向他,“你回來得正好。”
    紀瑾修心口一顫,目光四下張望。
    果真看到她收拾好的行李箱,還有桌上的東西。
    她就是這樣,做事依然很果斷。
    紀瑾修目光慌忙,薄唇動了又動,半天才擠開弧度,“又要跟組去拍攝嗎?”
    “這次去多久?“
    他扯了扯唇,目光無處安放似的,又看著唐凝。
    眼神慌亂,看著似乎很無措,眼底里的漆黑都多了一絲顯而易見的隱忍和不安。
    “離婚吧。”
    唐凝側身正對他,掀起眼皮掃過去,神色涼淡。
    紀瑾修眉心蹙了蹙,喉結輕滾,“沒到那一步。”
    唐凝沒理他說的,徑自拿起桌上的手鐲錦盒,“這是紀爺爺之前給的,現在還你。”
    她又放回桌上,眼底透著一絲悲涼決絕,垂下眼說,“我只收拾了我的東西,其余的不會動。”
    那個他要送給心上人的手表……
    還有不屬于她的鉆戒。
    她都不要了。
    唐凝握住行李箱桿,準備離開。
    紀瑾修上前扣住她手腕,“你要丟下我離開嗎?”
    濃郁的煙味竄入唐凝的鼻腔,激得她反應很大,將紀瑾修推開,往后退遠了幾步。
    “別靠近我。”
    唐凝動作抵觸,仿佛厭棄了他。
    “昨晚紀總自個做出了選擇,怎么就成了我要丟下你?”
    “唐凝,昨晚沒有公開是我做錯,但不要提離婚,好嗎?”
    紀瑾修伸手想握她的,卻被她冷淡避開。
    他耐著性子,低啞的嗓音哄,“婚姻里面,最忌諱的是動不動提離婚,提多了就成真了。”
    唐凝只覺得好笑,笑著笑著,眼圈都紅了,泛起淚光。
    “紀瑾修,你們兄弟倆故意耍我嗎?”
    “說要公開的是你,你讓我相信你,結果呢?”
    唐凝因為氣極,嘴唇微微顫抖,眸色冷淡失望,“既然你已經做出選擇,我尊重你而已,以后,別再見了。”
    “你送我的東西,全都在那,我物歸原主。”
    唐凝拉著行李箱就走。
    剛走沒幾步,手臂忽然被拉住,隨即手心被塞了一枚手表。
    “送了給你,那就是你的。”
    紀瑾修手里還拿著戒指,試圖給她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