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慰死去兄弟,同時也發下誓,會照顧好那些兄弟的家小,讓他們走得安心。
既是江湖幫派,自然是以酒肉祭奠死者,亦是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中,發下誓。
“幫主,我敬你一碗,若非你把我帶出來,我如今只怕還是個只知種田打獵的小獵戶,哪能有今日這等風光日子。”
一名身形精壯的年輕幫派骨干端著酒碗,站起身來,仰頭就將碗中酒水一飲而盡。
幫主裘天虹,大咧咧坐在虎皮大靠椅上,敞胸露懷,滿面通紅,已然有了幾分醉意。
“你小子,如今已混成西邊城區的幫主了,是該好好敬老子一碗!”
裘天虹亦是豪爽端起酒碗,一口喝干!
“幫主,我也敬你一碗。”又有人向裘天虹敬酒。
裘天虹哪怕是海量,也感覺有些吃不消,又倒了碗酒喝干,方才罵罵咧咧道:
“大家伙都是兄弟,別他娘的光顧著敬老子,也敬一下副幫主,還有七位香主。
你們各個兄弟之間,也相互多敬幾碗,不醉不歸!
誰要是敢偷著少喝,老子饒不了他!就罰他去大門口站崗,晚上別想摟著娘們睡覺!”
眾人聞,皆是哄堂大笑,紛紛起哄。
副幫主齊威道:“幫主,你放心吧,我齊威絕不比你喝得少!”
香主何光嘿嘿一笑,道:“嘿嘿,論武道實力,我何光比不上幫主副幫主,但喝酒我能甩你二位兩條街!”
一名香主揶揄道:“何香主,你特么敢倒反天罡,跟幫主副幫主比拼酒力?”
另一名香主跟著附和:“就是,何香主,小心幫主副幫主給你穿小鞋,晚上不給你安排女人!”
何光瞪了兩人一眼,道:“怕個逑!老子只是拼喝酒,又不是拼別的!幫主,要不你來評比,誰喝的酒多,誰先挑女人。”
又一名香主道:“老何,你該不會是惦記,齊副幫主剛剛從手下牙幫,調來那批黃花閨女罷?”
何光氣哼哼道:“老子今日心情煩悶,找兩個黃花閨女泄泄火氣,有何不可?”
副幫主齊威連連搖頭,道:“何香主,這批女人,我要留著賣大價錢,可不能讓你糟蹋了去!
再說了,你要泄火氣,黃花閨女也經不起折騰,別到時候把人折騰死了,那損失可就大了去了。”
何光怒聲道:“齊副幫主,你就不能給我個面子么?大不了我賠些銀錢給你!”
齊威還是搖頭,道:“不行,你們兄弟兩個,上次給我玩死的兩個黃花閨女,還沒賠錢呢!”
“哼!”何光當即就漲紅了臉,哼了一聲,道,“齊副幫主,你該不會因為昨夜,我們兄弟沒跟你去如意坊,在特意刁難我們么?”
齊威面色頓時一沉,冷聲道:“何香主,你幾個意思?我親自出手,不也是想替你手下的翟永霸出頭么”
昨夜正是他,帶著兩名香主去斬殺劉云峰,但卻鎩羽而歸。幫主裘天虹雖然不說什么,但齊威自感很沒面子。
何光提起此事,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落他臉面么?
何光頓時被噎住,心情愈發狂躁,一旁何道連忙拉了拉他,對齊威道:
“齊副幫主,我兄長并非有意說此事,實在是白日里,被陳誠那廝氣得不輕。
老實講,我如今也還窩著一肚子火氣!”
“哼,在外受了氣,也不能撒在自家兄弟身上!”齊威猶自不滿。
“行了!”裘天虹擺了擺手,“都是自家兄弟,不可說那些傷和氣的話。
我們血刀幫規矩,向來不會讓幫中兄弟受委屈,何香主,兄弟們自會替你做主。
你方才對齊副幫主無理,開口賠個不是,此事就此揭過。齊副幫主,你那些女子,便勻兩個給兩位何香主。”
裘天虹發話了,何光也只得悶悶朝齊威拱了拱手,道:
“齊副幫主,方才是我不對。”
齊威瞥了他一眼,也拱了拱手,道:“無妨。”
何光雖然得了實惠,但面子顯然更加重要,一時間更加氣憤。
既然不能將火氣撒在幫中兄弟身上,那便只能撒在陳誠身上。
他恨恨道:“陳誠那廝,我早晚一刀砍了他,另外,他身邊那個小娘子,也是我平生僅見的絕世美人兒,我何光總歸要…”
他話未說完,聚義廳外忽地傳來一陣砰砰砰的沉悶響聲。
緊接著,數名幫眾身體如同砸飛的沙包,跌進聚義廳中,撞倒了一片桌椅。
聚義廳眾人,皆是一驚,幫主裘天虹一把抄起身旁長刀,怒聲喝道:
“什么人?敢闖我血刀幫駐地,好大的膽子…”
無人答話,一陣狂風涌起,聚義廳中的燈火,盡皆被吹滅,四下里陡然變得漆黑一片。
眾人皆是刀頭舔血的江湖人物,察覺到有敵手偷襲,皆慌忙找尋自己所帶兵器。
但此時眾人皆早已半醉,一時半會上哪找兵器去?嘈嘈嚷嚷,亂作一團。
在這黑暗中,一道持刀身影,如似幽靈般,閃身進入聚義大廳。
長刀過處,人頭紛飛!
噗!噗!噗!
這數十名漢子,武道實力最次的,也是磨皮境圓滿武者,卻無一合之敵。
于長刀割肉聲中,首級如滾瓜般接連衰落在地。
裘天虹畢竟是鍛骨境大成武者,感知頗為強橫,在突然變黑,視野短暫失明后,就穩住心神,看清黑暗中的影子。
他大喝道:“不好,是意境強者,趕快結陣迎敵!”
副幫主齊威,亦是反應很快,拿了長刀,護在裘天虹身側。
而號稱東城七刀的七位香主,也都反應迅速,聚攏過來,結成刀陣。
血刀幫號稱最講義氣,但事到臨頭,幾位首腦最先想到的,依舊是自保。
聚攏在實力最強的幫主裘天虹身側,便是最好的自保手段。
只要堅持片刻,動靜傳將出去,便可驚動不遠處的東城區城衛總司,來犯之敵便會死無葬身之地。
至于說手下的幫中骨干,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若是不幸被殺,來年重陽日,大不了幫中多些用來祭奠告慰兄弟!
但來人速度極快,當真會給他們機會么?
頭顱滾落聲,此起彼伏,只過了十余息時間,數十名血刀幫骨干,便被斬殺殆盡。
副幫主齊威,號稱東城七刀的七位香主,也才真切感受到,幫主裘天虹所說意境強者的恐怖!
一時間心膽皆戰栗,魂飛天外!
“一起上,斬了他!”
裘天虹不愧是鍛骨境強者,心知被動迎敵不是辦法,大喝一聲,揮舞長刀朝前方猛地斬去。他這一刀,狂猛霸道,帶著無匹威勢,赫然亦是刀勢!
鍛骨境大成武者發揮的刀勢,自然非同一般,單憑那猛惡勁風,便可將這聚義大廳斬破!
而副幫主齊威,亦是一刀朝前斬出!
七位香主,亦是揮動長刀,朝前猛撲而出,雖是圓滿級刀法,卻也隱隱組合成一道刀法陣勢。
其威能,竟然和裘天虹刀勢在伯仲之間,比易筋境圓滿的副幫主齊威的刀勢,更為猛惡!
三道刀勢,猶如狂濤怒卷,無差別的向前攻殺而去!
整個聚義大廳,皆充滿肅殺,凌厲氣機,甚至堪比刀意全力斬殺!
只消一刀,便可斬破聚義大廳中的一切,將來犯之敵逼出大廳外!
屆時,裘天虹便可招呼幫眾,齊齊圍殺來犯之敵。
來犯之敵,正是陳誠!
陳誠自然不會,給他們造成動靜的機會!
周身氣血涌動間,大力意境裹挾著沉重威壓,猛然朝前涌去!
裘天虹等人,只覺似是被一只大手牢牢掌控,哪怕是在全力激發全身氣血之力,施展刀勢的狀態下,行動亦變得遲緩。
刀勢只施展到一半,忽地只覺數片充滿凌厲殺伐氣機的刀鋒,狂暴劃過!
噗!噗!噗!
幾人頭顱便被盡數斬落在地!
若是亮起燈火,便會發現,他們雙眸怒張,眼神充滿驚駭!
顯然臨死之時,猶自不知自己人頭落地,死不瞑目!“難道,這就是意境強者的手段么?”
這是裘天虹最后的念頭!
這念頭,隨著他的雙眸光彩逐漸灰敗,消失殆盡!
陳誠身形快速閃動,在幾人尸身上快速一陣摸索,將摸到之物揣進懷中。
接著一閃身,便出了聚義大廳。
這邊的動靜,早已驚動守衛的血刀幫幫眾。
數十名幫眾揮舞兵器,撲殺而來。
陳誠眼中閃過一抹寒芒,身形再度快速閃動,就似虎入羊群,刀光過處,頭顱紛紛滾落!
十余息時間后,這數十名幫眾,亦都被削了首級!
直到一道黑影越出血刀幫駐地院墻!
聚義大廳,以及大廳外廣場上的無頭尸身,方才相繼緩緩倒下!…...
鄭氏武館外,大街上,幾名身披甲胄的內城城衛司官差,沿著街道悠悠前行。
忽地為首軍官感受到,一旁院墻傳來一陣輕微響動,趕忙抽出腰間長刀,大喝出聲!
“什么人?”
無人應答!
同行差役皆是一臉疑惑,轉頭四下里看了看,街道上空空蕩蕩,哪有半個人影?
一名差役問道:“李哥,你看到什么人了么?”
“許是我看錯了!”李差役搖了搖頭,旋即又嗅了嗅鼻子,露出幾許疑惑,“我好像聞到一陣濃郁的血腥氣,但似乎又消失了。
罷了,都打起精神,上峰有令,鄭氏武館事關重大,不可再出事端。”眾差役應道:“是。”
…...
其實剛才經過之人,自然就是陳誠,出去之時,陳誠也有意,從這幫內城城衛司差役旁經過。
但他們并未發現什么。
回來之時自己更加注意隱藏行跡,動靜更小,沒想到,卻反而差點被發現了。
“原來是血腥氣么?這似乎沒有辦法完全掩蓋!”
喃喃道了聲,陳誠自大街旁一處墻角躍出,幾個閃動,便消失不見。
進了鄭氏武館,有都護軍官兵,沈家刀客,鄭氏武館護院武師,三重人馬護衛,哪怕是陳誠,也沒辦法悄無聲息溜進去。
不過,既然是自己的地盤,自然沒那么多問題。陳誠只是如往常般,各處轉悠。
“陳爺!”
“陳爺!”
不時有軍士,護衛,自暗處出現,朝陳誠恭敬行禮。
在這些軍士,護衛看來,陳爺這個鄭氏武館護院總管,似乎剛剛在其它地方巡視過,有意前來巡視他們防衛的區域。
陳誠便這么輕車熟路,大搖大擺回到自家庭院。
在院中水缸前,細細洗漱過后,方才進了臥房,沉沉睡去。
內城鄭氏武館,如往常般安安靜靜,太平無事。
不過,東城區最中心地段,卻忽然間亮起無數燈火。城衛司官差,血刀幫幫眾,皆向著血刀幫駐地趕去。
待見到血刀幫駐地最核心區域,百余具被斬了首級的尸首,所有人皆是驚駭欲絕!
今夜,臨濟城恐怕會滿城震動,于很多人來說,注定是無眠之夜!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