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馬車上有沒有違禁貴重金屬,單看車轍印就能看出個大概,他也看過車轍印,并無異常。
且看黑白雙煞如此淡定,他也知道今夜是白跑一趟了。
但來都來了,總歸得檢查到底,萬一有意外收獲呢?
退一步講,即便沒有收獲,沈清霜見他如此盡心盡力替沈家辦事,態度總是值得肯定的。
“唉…”阮高樓長長嘆了口氣,目中譏諷之色卻越發濃了,他轉頭大聲道,“都聽好了,卸石料,慢慢卸,讓差爺們看仔細。”
一眾周家之人便開始忙活起來,將馬車上的石料一一往下卸。
不遠處,沈清霜搖了搖頭,從巷子中出來,向廣福坊方向大步行去。
陳誠微一沉吟,便也跟了過去。
“沈師姐,此事就此作罷了么?”
沈清霜頭也不回,淡淡道:“想必你也能看出來,周家已經有了防備,不做罷又能如何?”
陳誠頓時感覺有些哭笑不得,大半夜不睡覺,白跑一趟算個什么事?“沈師姐,我要不要等一下顏捕頭他們?”見沈清霜腳步越來越快,陳誠趕忙問道。
沈清霜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陳誠,幽幽道:“今夜之事,顏捕頭或許出了岔子,但他大婚之日依舊在替沈家盡心辦事,這份心思卻很難得。
不僅是我,我爹和二叔也不會責怪他。”
陳誠頓時聽出她的話外之音,顏劍固然沒辦成事,但對沈家的忠心值得表揚。
沈清霜的意思,似乎還想讓陳誠向顏劍學習,亦對沈家忠心耿耿。
這算哪門子道理?簡直就是愚蠢!
辦得成事,有功則賞,辦不成事,有過則罰,才是用人之道。
沈清霜這種,分明就是婦人之仁,成不了事!
陳誠當然不會跟她理論,微一思忖過后,道:“那我等顏捕頭一起。”
“如此甚好!”沈清霜點了點頭,臨走不忘交代一句,“你轉告顏劍,讓他不必因一時的失誤氣餒。”
“行。”陳誠應了聲,目送她離去,眉頭卻不自覺皺了皺。
按理說,沈清霜心思聰穎,并不笨,但她對于用人方面,似乎沒那么聰明。
顏劍這種人,武道天資或許還行,但心術不正,人品更是不敢恭維,費力培養他到底為了哪般?
難道就因為顏劍懂得阿諛奉承,討她歡心?
若說沈清霜愚蠢吧,也還不至于,至少她看中并且提拔上來的劉云峰,就是個有擔當之人。
另外她不也慧眼識珠,不遺余力的在栽培陳誠么?
“或許,若是我處在沈清霜的位置,也會招攬如顏劍這般,隨時隨地都想著向主子表忠心的手下。
不對,若我有這種手下,早就一刀斬了!
也不對,貌似我手下的李勝,馬澤華幾人,也經常向我表忠心,我確實感覺挺舒服,他們會不會也如顏劍對沈清霜一般心思?
罷了,這些事情想多了頭疼,還是專心修煉武道,犯我者死,敢耍花花腸子,一刀斬之,簡單直接!”
陳誠搖了搖頭,拋開這些雜念,轉身進了一處巷子,遠遠看著顏劍檢查周家商隊。
所有石料都卸了下來,顏劍甚至把所有馬車都仔細翻了個遍,依舊沒能查出什么來。
“差爺,如何?”阮高樓笑呵呵的問道。
“你不必得意,早晚有被我查出來的一天!”顏劍哼了一聲,招呼劉云峰收隊。
眾人來到近前,陳誠方才從巷子中出來。見沈清霜不在,顏劍狠狠松了口氣,他其實早就在想著該如何向這位堂姐解釋。
但事情辦不成,所有的解釋都會變得很蒼白,毫無意義。
人不在,暫時不用解釋自然最好。
“陳頭,我堂姐呢?”顏劍故作驚訝道,顯然有意在眾人面前提一句跟沈清霜的關系,
“沈師姐先回去了。”陳誠也沒有奚落他的意思,轉而將沈清霜交代的話語轉述一遍。
顏劍頓時又來勁了,一臉認真道:“堂姐果然還是關照我,我顏劍自當謹記堂姐教誨…”
陳誠懶得聽他繼續得瑟,問道:“顏頭回鄰水坊么,要不要一起?”
話說到一半被陳誠打斷,顏劍很是不悅,不過今晚沒能辦成事,底氣有點不足,只是道了聲:“我今夜大喜,當然要回內城宅院洞房。”
說著,他朝眾人拱了拱手,道:“諸位,再會!”
顏劍一走,眾人頓時熱絡起來。
“阿誠,有些時日不見,你可越發威風了!”劉云峰呵呵笑道。
宿承林幾人也都紛紛道:
“陳頭,我可都聽說了,你在鄰水坊,闖下了大名堂!”
“陳頭在如意坊是第一差役,到了鄰水坊,也是第一捕頭,外城區城衛司哪個不佩服?”
“嗨,今夜之事若是陳頭牽頭,決計不會無功而返。”
…...
眾人有說有笑,一路朝如意坊分司方向行去。
到了一個岔路口,劉云峰道:“阿誠,要不咱們到如意坊分司喝幾杯熱茶,敘敘舊?”陳誠搖了搖頭,道:“劉頭,今夜大家都累了,改日吧。”
“也行!”劉云峰道了聲,便拉著陳誠來到一旁僻靜處,正色道,“阿誠,今夜之事大有蹊蹺,你在鄰水坊分司需得多加小心。”
“嗯,我曉得,多謝劉頭提醒。”陳誠鄭重一禮。
“哎…”劉云峰趕忙拽住陳誠胳膊,笑道,“阿誠,你乃人中真龍,今后還得你關照老哥我哩。”
…...
和眾人分別后,陳誠便往自家方向趕。
大晚上的放開腳力,奔行如風,當然也不走尋常路,專挑無人角落行,倒也平安無事。
翌日。
陳誠一如往常,早早去城衛司點卯過后,便回家修煉武道。臨近午時,沈清霜帶著小青風風火火來到陳家,見面第一句話便是:
“陳師弟,你昨夜何時和顏劍分開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