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臨風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起,周身的熱意隱隱攀升了一瞬。
然而,蘇小薔卻像是沒有察覺到兩個男人之間再次緊繃的氣氛,也沒有立刻回應秦不飛那帶著些許撒嬌意味的請求。
她只是仰著小臉,認真的看著秦不飛,那雙清澈的眼眸因為虛弱而顯得有些朦朧。
謝謝你,秦不飛
女孩又一次,用口型,清晰而緩慢地,對他無聲地說。
這一次,沒有夾雜任何關于季臨風的話語,只是單純而鄭重地向秦不飛道謝。
一瞬間,秦不飛眼神閃爍,像是被這過于純粹的目光燙了一下,閃爍起一種近乎無措的微光。
隨后少年緩緩低下頭,對著蘇小薔輕輕耳語。
“聽到了哦,姐姐~這句謝謝,我收下啦。”
少年的尾音拖得長長的,卻帶著一種鄭重的意味。
隨后他后退了一步,雙手重新插回染血的襯衫口袋,姿態顯得輕松又隨意,仿佛剛才那個執著于一句感謝的人不是他。
“那么,治療室見咯,姐姐。”
秦不飛的目光輕飄飄地掃過季臨風,嘴角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像是在挑釁。
“至于裁決之鐮嘛,治療室就不歡迎你了,不過記得抱穩一點,別再把我的病人傷著了。”
說完,秦不飛不再停留,轉身朝著走廊另一端走去。
不少總部的哨兵圍了過來,似乎急需他處理其他棘手的事情。
“顧隊長,我們還是沒有找到白諭,請指示。”
“長官,當前含氧量已達標,正在清點傷員,我們這次損失慘重,但好在搶救回來不少人,請容我匯報”
少年的背影挺得筆直,步伐甚至稱得上輕快,仿佛剛才經歷了一場惡戰、傷到打滿繃帶的人不是他。
只是在他身影即將沒入陰影時,他似乎極輕地、自自語般地低語了一句,聲音低得幾乎消散在空氣里。
“姐姐,謝謝你沒有拋棄我……”
在通風管道簌簌的風聲中,季臨風熔金的瞳孔注視著懷中的蘇小薔。
對于剛才發生的一切,他沒有發表任何評論,格外尊重蘇小薔的語與選擇。
男人將手臂更加穩當地托住了她,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能靠得更舒服些。
“我們走。”
蘇小薔虛弱地點了點頭,將臉頰輕輕靠在季臨風寬闊溫暖的胸膛上,聽著那強健有力的心跳聲,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緩緩放松下來,再次有些困倦。
現實,似乎變得虛幻起來。
就連遠處的墻壁,都變得搖搖晃晃。
但隱約間,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低聲喃喃起來。
“白諭……白諭去哪里了?”
一瞬間,季臨風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的低下頭看著懷中的女孩,女孩仍然緊閉著雙眼,發出的聲音帶著幾分疲倦與空靈,卻清晰無比。
沒有卡殼,沒有嘶啞,沒有含糊不清。
蘇小薔開口說話了,說話的語調是那么自然,就好像她從來都是一個能正常開口說話的人一般。
季臨風很快收斂了神色,步伐未停,繼續向前走去,低沉的聲音在女孩頭頂響起:“還活著。”
這個回答簡意賅。
然而,蘇小薔像是沒聽明白,只是順著自己的思緒,眉頭微微蹙起,聲音里帶著一種茫然和熟悉的埋怨。
“唔,我們受了這么重的傷回去白諭給我們治療起來,肯定又要嘮叨了,好麻煩……”
季臨風的腳步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
這些詞匯從蘇小薔口中吐出,帶著一種極其自然、仿佛早已融入日常生活的親昵感。
顯然,這絕不是一個d級向導-->>,對剛剛還想殺了他們的叛亂軍該有的態度。
季臨風斂下眼簾,沒有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