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薔。”
季臨風顫抖起來。
伴隨著疏導的力量,他身上那些如同巖漿般暴起的血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復,皮膚上駭人的高溫也隨之急速下降,只剩下戰斗后的余溫。
感受著懷中瑩白的女孩,他顫抖的低下頭。
蘇小薔臉色變得蒼白如紙,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與血痂,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
方才那不顧一切的疏導,幾乎抽干了她全部的精神與生命力。
那一刻,季臨熔金的瞳孔中翻涌著滔天巨浪般的瘋狂與絕望。
他沒有說話,只是極其鄭重地、小心翼翼地捧起女孩無力垂下的臉龐,仿佛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奇跡。
隨后,他低下頭,將自己溫熱的唇,再一次,印上了女孩冰涼蒼白的嘴唇。
這個吻,很輕,很輕。
但卻重的,仿佛像是無聲卻震耳欲聾的誓。
望著男人,蘇小薔笑了。
她昂起蒼白的臉頰,像是小獸般,輕輕蹭了蹭季臨風的面龐。
隨后,仿佛終于耗盡了最后一絲支撐的力氣,女孩的身體軟軟地向前倒去,徹底失去了意識。
死寂般的沉默中,季臨風手臂穩穩一攬,將蘇小薔徹底圈進自己寬闊堅實的懷抱里,緊緊抱住。
他緩緩站起身子,如同要燒毀整個世界那般,金色的眼眸中,燃燒著瘋狂的烈火。
“沒想到你居然被成功疏導了。”
白諭的聲音平靜地響起,打破了死寂。
身穿白色大衣的他,不知何時已重新站直了身體,鏡片后的目光落在季臨風懷中昏迷的蘇小薔身上,閃爍著一種極度復雜的光芒。
——那里面有驚訝,有謹慎,有難以理解的濃烈擔心,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晦暗
“把她交給我,季臨風。
“她不屬于這里,更不屬于你,她不能和你一起埋葬在這個徹底封閉的鐵棺材里。”
話音未落,白諭的身影驟然模糊。
他手中的手術刀并未刺向季臨風,而是以一種詭異的角度猛地劃向側方的空氣!
嗡!
詭異的靜音力場再次張開,但這一次,力場內的規則仿佛被徹底篡改!
走廊兩側的金屬墻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猛地向內扭曲、擠壓,如同巨獸的顎齒,要將季臨風徹底碾碎!
同時,地面崩裂,無數被強行撕裂的金屬碎片如同暴雨般射向季臨風,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
可以說,這次白諭的出手,便是毫無保留的殺招與禁錮!
然而,季臨風甚至沒有抬頭。
他只是維持著懷抱蘇小薔的姿態,另一只手隨意地向前一拂。
動作輕描淡寫的,仿佛只是拂去眼前的塵埃。
但流火在一瞬間暴漲,如同白晝般照亮了整個世界。
白諭的瞳孔驟然收縮,護住自己的口袋急速后退,但來不及了。
轟!!!
烈火吞噬了一切,像是要將這個世界都燒穿一般,將一起都灼燒成了灰燼。
白諭身體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扭曲的墻壁上,手中的手術刀也脫手飛出,當啷落地。
他掙扎著想站起,卻又無力地跌坐回去,渾身被燒的焦黑,已經看不清人形。
季臨風抱著蘇小薔,一步步走向他。
這一刻的男人,不再是瀕臨崩潰的困獸,而是重回巔峰的——裁決之鐮
“你輸了。”
季臨風漠然的說道。
這一刻,白諭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著,血跡從他指縫滲出。
但他還是努力抬起頭,望著季臨風懷里的蘇小薔,燒焦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個極其復雜的表情。
一瞬間,在白諭破破爛爛的衣服中,隨之掉落了兩個東西。
居然是兩個微縮的氧氣罩。
像是為自己和另一個人逃離這里準備的,所以在打斗中極力護著,被烈火焚燒也沒有徹底被燒毀,只是邊緣變得焦黑。
“裁決之鐮,輸的是你……這里最多不過幾分鐘,就會成為真正的真空墳墓,我們都要死了……”
白諭粗重的喘息著。
基地,依然是一片死地。
然而,就在白諭話音剛落的瞬間。
頭頂上方,那原本死寂一片、仿佛永恒停滯的通風管道內,忽然傳來了一陣極其微弱、卻持續不斷的風聲。
呼呼呼——
那是空氣流動的聲音!
緊接著,一股明顯清新了許多的、帶著循環系統特有味道的氣流,從管道口緩緩吹拂而出,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
氧氣,恢復了!
這一刻,連季臨風的眼神都微微一凝。
白諭臉上那復雜的表情瞬間僵住,變成了無法理解的愕然。
“怎么會……我明明將總部的哨兵全部掩埋了。”
白諭失聲喃喃,隨后他像是釋然了,閉上了眼睛,疲憊的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黑暗中,只有風聲在走廊處呼嘯。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聲音。
于是,季臨風低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陷入半昏迷的蘇小-->>薔,放在身后一塊相對平整的金屬上,用指尖極輕地擦去她唇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