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你怎么不說話?”鐵柱見他臉色不對,收起了笑容。
張龍抬起頭,看向不遠處正那個抱著閨女,指揮人清點金錠子的周承璟。
那位殿下衣衫有些凌亂,手里也沒拿那把裝模作樣的折扇,正拿著一塊金子在牙上咬,一點皇子的體面都沒有,卻透著一股子讓人莫名心安的實在感。
“鐵柱,”張龍突然開口,嗓音有些啞,“要是……我是說要是,咱們以前那個主子知道咱們今晚干的事,你覺得咱們還能活嗎?”
鐵柱一愣,脖子后面一涼:“頭兒,你別嚇我。咱們不是奉了二殿下的令嗎?二殿下和主子不是……”
“是個屁。”張龍啐了一口唾沫,眼神變得格外狠厲,“咱們被騙了。二殿下跟那邊根本不是一路人。”
鐵柱嚇得手里的玉佩差點掉了:“那、那咱們豈不是成了叛徒?完了完了,主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怕個鳥!”
張龍猛地站起身,一巴掌拍在鐵柱的腦門上,力道大得讓鐵柱眼冒金星。
“咱們現在手里拿的是誰的賞錢?腳下踩的是誰的地盤?”
張龍指了指那堆積如山的金銀,又指了指通往地下密室的入口。
“以前跟著那邊,咱們是見不得光的死士,死了就往亂葬崗一扔,連個碑都沒有。干得再好,也就是賞口剩飯。”
“可這位爺呢?”
張龍瞇起眼睛,看著周承璟。
剛才戰斗的時候,他看得清楚,十一雖然是暗衛,但對周承璟那是真的把命都交出去了。
而且這位殿下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但無論是指揮若定,還是層出不窮的陰損招數,亦或是一擲千金的豪氣……
這才是真龍該有的樣子。
更何況,他是名正順的皇子,是當今圣上的親兒子!
一邊是隨時會被滅口的造反頭子,一邊是拿著金牌、手里有錢、腦子好使的皇子。
這道題,很難選嗎?
“既然上了賊船……不對,上了官船,”張龍深吸一口氣,把那點被欺騙的惱怒硬生生壓了下去,換上了一副決絕的神色,“那咱們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傳令下去,讓兄弟們嘴巴都嚴實點!”張龍整理了一下衣領,大步朝周承璟走去,“今晚咱們就是為了保護殿下,跟流寇拼了命!誰要是敢漏半個字,老子親手剮了他!”
哪怕是被騙來的忠心,那也是忠心。
因為他張龍,想活得像個人樣。
……
三天后,揚州城西。
聚寶齋的大門前,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紙屑鋪了滿地,像是下了一場紅雪。
原本那個死氣沉沉,連蜘蛛網都懶得掃的破鋪子,如今大變了模樣。
門臉重新刷了漆,掛上了一塊黑底金字的大招牌,字跡蒼勁有力,是周既安親筆題的。
門口那一左一右兩個打瞌睡的伙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個穿著整齊青布短打,精神抖擻的小伙子,見人就三分笑,哪怕是路過的乞丐也不驅趕,反而客客氣氣地施舍一碗熱茶。
但這都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