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雙古井無波的虎目,第一次掀起了巨浪。
攝政監國?
他死死盯著珠簾后的妹妹,拳頭在袖袍下收緊,骨節發出輕微的爆響。
他可以容忍妹妹寵信一個太監。
他可以容忍那個太監建立東廠,掌控內廷。
但他無法容忍,一個太監的權力,凌駕于趙家的兵權之上!
“攝政”二字,意味著可以名正順的節制天下兵馬。
妹妹,你到底想干什么?
趙天威的呼吸變得粗重,他很想站出來,質問這個瘋狂的決定。
但他不能。
因為太后說,這是“先皇的意思”。
他如果反對,就是公然質疑先皇,就是將整個趙家,推到皇室的對立面。
珠簾之后,趙婉兒將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里。
她端坐著,儀態萬方,好像剛才引爆朝堂的話,只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她的手在龍案之下,死死摳著扶手的雕龍,冰涼的觸感才能讓她維持著表面的鎮定。
她知道,自己賭上了所有。
賭上了趙家的未來,賭上了自己的名聲,也賭上了那個男人的性命。
從今天起,李逸將會成為天下所有勢力的眼中釘。
他要么,踩著所有人的尸骨,真正走到權力的巔峰。
要么,被這滔天的權勢反噬,粉身碎骨。
“張相年事已高,為國事操勞,心力交瘁。”
趙婉兒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從昏倒的張正明身上拉了回來。
“來人,送張相回府好生休養。在張相休養期間,朝中政務,暫由內閣處理。”
她的話,再次像一把刀,捅進了文官集團的心窩。
不僅給了李逸首輔之名,還要立刻架空宰相,讓內閣運轉起來!
“退朝。”
趙婉兒沒有給任何人再開口的機會,她緩緩站起身,在侍女的攙扶下,頭也不回的走向大殿之后。
留下滿朝文武,像一群被驚雷劈傻的木偶,呆立在原地。
金殿之上,只余下一片狼藉和死寂。
太陽升起,陽光透過殿門照了進來,卻驅不散這深入骨髓的寒意。
所有人都知道,大燕王朝的天,從這一刻起,徹底變了。
而這場風暴的中心,那個叫李逸的男人,還在千里之外的運河上,乘風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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