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心打開了門。
不是他心大,沒有防備心。
他現在完全沒有自保之力。
來人如果真是什么歹人,有能力的,沒有必要這么拐彎抹角就能弄死他。
如果激怒了對方,直接動手,才真是倒霉。
如果是沒能力,那就更沒必要糾結了。
門外出現了兩人,一少一老。
一個是少女,身形纖瘦嬌小。
臉也特別小巧,下巴尖尖,眉眼細長。
長得挺秀麗,還有幾分說不出的韻味。
另一個是個頭發花白,身形佝僂的老婦。
雖然老邁,但也是一張小巧的尖臉,一看就是祖孫倆。
老婦道:“老身見過小郎君,不知郎君家中可有長者?老身當當面拜謝。”
謝靈心道:“老人家不必客氣,我也是趕路至此,見宅中無人,似廢棄多年,暫時借住,并非主人,”
“這院中房間不少,兩位只管自便。”
老婦笑道:“哦,原來是這樣,那老身二人就叨擾了。”
身后的少女也朝謝靈心微微一福。
謝靈心將二人讓了進來,她們選了其中一間房子,進去收拾了一番。
過了一會兒,少女紅著臉,來找到他,討了點粥。
這廢宅中的陳糧還有不少,謝靈心倒不會吝嗇這點,勻了兩碗給她們。
便關上房門,將滿是塵灰的床榻粗粗掃了一下,坐了上去,開始入定修行。
這一次重修基礎觀想法,謝靈心也不只是重復老路。
速度雖然遠超第一次,但是他竟從中有了新的感悟。
基礎觀想法,修的是人心的念頭正氣。
以雙腳扎根大地為始,大地不動,堅忍不動。
始有正氣生。
人心正念,俯仰無愧。
人間煙火,萬家生平。
皆是人心正氣,人間正道。
煉心,修身,度世,兼而有之。
竟是三教渾同,三教合一。
區區一門基礎觀想法……
那位明心大法師,真的很厲害啊……
0.01、0.01、0.01……
感悟越深,他的修行速度竟是變得越來越快。
快得有點嚇人。
快得不像基礎觀想法。
本就是聯邦改編出來,適合所有人,最為中正平和的法門,號稱絕對不會失敗、絕對不會出岔子、最正道的觀想法。
如今卻是被他修煉得如同魔道邪功。
……
“此人念頭端正,隱有正氣透體,怕不是個讀書人,把書都讀進了心里,文字都透頂而出,才有這般氣象。”
隔壁房中,一陣私語之聲。
“婆婆,那我們要不要……”
“罷了,近日神都不太平,神策軍四處搜捕人犯,咱們莫要節外生枝,小心點,避著他些。”
……
神都。
王建府邸。
“成文,你再給我說說,到底如何是好?”
王建思慮兩日,終于還是耐不住心中的煎熬,再次問起。
成文是王絢,也就是崔鴻現如今的字。
“祖父,內相為人,你最清楚不過,若他真的心有不滿,我們王家想避又能避到哪里去?”
“內相統領北司衙門,兼領神策軍兵權在握,朝野上下,都是他的人,邊地將領,也不乏其門下走狗,”
“天下之大,哪里有容身之所?”
崔鴻記著謝靈心教自己的話,這些話他這兩天說了不下三遍,王建卻依然下不了決心。
“您與內相本就是同族同宗,他不過是聽了些流,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祖父您何必自己嚇自己?”
“與其舍家棄業而逃,反坐實了祖父心虛,令內相震怒,那時還能有生路?”
“祖父不如主動前去請罪,只說酒后失便是,”
“內相雖然權傾天下,但其身份所限,不為世家門閥接納,麾下更沒有幾個文人投效,”
“祖父您也算是當今名士,更是同宗,他能不看重?”
“內相所惱者,恐怕更多是您作為同宗,卻私下詆毀于他,深覺背叛,”
“只要祖父能當面陳情,此事并不難化解。”
王建聞,捋著胡須,皺眉苦思。
盡管這番話他也早就聽得爛熟。
“你說得容易,內相多疑,哪里那么容易信我?”
崔鴻笑道:“祖父,內相不是好名嗎?您就給他名,以您的名聲,作上一首能好詩,贈予內相,若能討得歡心,別說祖父您沒有那心思,就算有,內相也未必會怪罪。”
王建兩眼一亮:“這你怎不早說?”
早說了你也不會信啊。
不讓你急上兩天,又怎能這么干脆?
王建點點頭,越想越覺得可行。
至于寫詩?
那不是有手就行?
“成文啊,這些話,不是你自己想的吧?”
王建放下一些負擔,智商突然回歸了高地。
看向自己這個平平無奇了十幾年的孫子,怎么就突然開了竅?
崔鴻笑道:“確實是受一位友人指點。”
“哦?是誰?”
眼里透出來的意思諒是:你小子還能交到這樣的朋友?
崔鴻道:“祖父,您先別問了,不敢瞞祖父,我那友人是有事相求,”
“若是我們王家能因此避過大禍,還請祖父援手一二。”
王建擺擺手:“若能脫大難,自當報答。”
他以為,就自己這孫子能認識什么人?又能有多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