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動不了他。”花癡開冷靜地分析著,“屠萬仞重傷,司馬空必然更加警惕。而且我的傷勢…需要時間。”
他嘗試動了一下左肩,依舊毫無知覺,只有一陣陣深沉的鈍痛。蘇星河說過,肩胛骨粉碎,經絡斷裂,即便以他的醫術,能否完全恢復如初,也是未知之數。對于賭徒而,一雙手的重要性不而喻,左肩重傷,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一股陰霾籠罩在心頭。
養傷的日子枯燥而漫長。花癡開大部分時間都在昏睡或運轉心法配合藥力療傷。蘇星河除了每日診脈、送藥,偶爾也會與他閑聊幾句,話題多是關于經脈運行、煞氣調理、以及一些醫理藥理,卻絕口不提他的來歷與目的,也不提花千手的往事。
花癡開能感覺到,這位蘇前輩是在用這種方式,潛移默化地教導他如何更好地控制自身力量,如何調理因煞氣反沖留下的隱患。他收斂起所有的焦躁與仇恨,如同干涸的海綿,貪婪地吸收著這些知識。他發現,蘇星河對“不動明王心經”的理解,似乎比夜郎七更加深刻和獨到,許多關竅之處,經他點撥,豁然開朗。
時間一晃,過去了半個月。
花癡開已經能夠下床緩慢行走,左肩依舊無法用力,但那種徹底的麻木感在逐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針扎似的刺痛,這反而讓蘇星河表示是好事,說明神經在開始恢復。
這一日傍晚,蘇星河診脈之后,沉吟片刻,道:“你體內的異種煞氣已被暫時安撫,受損的經脈也修復了七成。剩下的,需要水磨工夫,急不來。”
他看向花癡開:“至于你的左肩…筋骨之傷,非尋常藥石能速愈。”
花癡開的心沉了下去:“前輩的意思是…”
“或許,唯有‘斷續青玉膏’方有一線希望,令其恢復八成以上。”蘇星河緩緩道。
“斷續青玉膏?”花癡開從未聽過此物。
“乃是以數種早已絕跡的靈草,配合千年溫玉玉髓,輔以特殊古法煉制而成,有接續斷骨、重塑經絡之神效。”蘇星河解釋道,“此物珍稀無比,據老夫所知,最后一盒明確的記載,出現在三十年前的‘百花秘境’之中。”
“百花秘境?”花癡開皺起眉,這名字聽起來更像是一個傳說。
“并非虛無縹緲之地。”蘇星河搖了搖頭,“那是一處隱藏在苗疆深處、與世隔絕的古老地域,每三十年開啟一次,內有無數奇花異草,但也遍布危機。下一次開啟,就在三個月后。”
他目光平靜地看著花癡開:“這或許是你能恢復左臂功能的唯一機會。但秘境之內,步步殺機,且爭奪‘斷續青玉膏’的,絕不止你一人。以你現在的狀態前去,九死一生。”
選擇,擺在了花癡開面前。
是放棄希望,拖著這條可能殘廢的左臂,繼續追查司馬空和天局?還是冒險一搏,前往那未知的百花秘境,爭奪那渺茫的生機?
幾乎沒有猶豫。
花癡開抬起頭,眼神堅定:“我去。”
他不能容忍自己以殘缺之軀去面對接下來的挑戰。父親的大仇未報,母親尚未救出,天局的陰影籠罩頭頂…他需要力量,完整的力量!
蘇星河似乎早已料到他的答案,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你便需早作準備。百花秘境非同小可,不僅需要實力,更需要應對各種毒蟲瘴氣、詭異植物的知識和手段。你這半個月,除了療傷,還需跟我學習一些基本的辨毒、解毒之法,以及秘境相關的傳聞禁忌。”
“是,多謝前輩!”花癡開鄭重行禮。他知道,這又是一份天大的恩情。
從這一天起,花癡開的養傷生活變得更加充實。白天調理傷勢,學習醫理毒經,聽蘇星河講述百花秘境的種種奇聞異事;晚上則繼續運轉心法,嘗試著去感知、去溝通丹田深處那團被壓制著的暗紅色煞氣。
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將其視為純粹的隱患和瘋狂之源。蘇星河告訴他,煞氣本身并無正邪,關鍵在于掌控。那由滔天恨意引動的力量,雖然狂暴,但也是他自身意志與潛能的極端體現。若能馴服,或可成為一張強大的底牌。
這個過程極其兇險,稍有不慎便會再次引火燒身。花癡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每次只是用意念輕輕觸碰,感受著那煞氣中蘊含的憤怒、不甘與毀滅意志,嘗試著去理解,去包容,而非排斥。
進展緩慢,但他能感覺到,自己對這股力量的恐懼在減少,一種微妙的聯系正在逐漸建立。
與此同時,外界關于冰窖一戰的傳聞,也開始在小范圍內流傳。
“賭癡”花癡開與“煞拳”屠萬仞兩敗俱傷的消息,震動了部分知情人士。花癡開這個名字,第一次真正進入了那些大人物的視野,不再僅僅是一個“夜郎七的傳人”或者“有點運氣的新人”。能夠將屠萬仞傷到那種程度,無論用了什么方法,都足以證明其危險性與潛力。
天局內部,對此必然會有反應。司馬空絕不會坐視一個知曉內情、且擁有威脅到他能力的仇人成長起來。
風暴,在平靜的養傷生活下,悄然醞釀。
花癡開很清楚這一點。他必須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盡快恢復實力,提升自己。百花秘境,是他恢復的關鍵一步,也必將是他面臨的下一場生死考驗。
他望著窗外漸漸沉下的夕陽,余暉將天空染成一片凄艷的橘紅色。
左肩依舊傳來隱隱的刺痛,丹田內的暗紅煞氣蟄伏不動。
前路漫漫,危機四伏。
但他心中的火焰,從未熄滅。
司馬空,天局…等著我。
他輕輕握緊了右拳。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