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匹汗血寶馬踏碎戈壁晨霜時,花癡開左眼的琉璃珠突然滲出嫣紅血線。三百里外的月氏古墓正隨蜃氣虛實輪轉,九片駝鈴殘片在羊皮囊中發出金戈相擊之聲。阿蠻突然勒馬嘶鳴,脖頸后的三星烙印竟浮空投射在流沙之上,凝成指向古墓西北角的血色箭簇。
第一道墓門前的流沙漩渦里,躺著十二具身披黃金鎖子甲的骸骨。花癡開用駝鈴碎片劃過其中一具的護心鏡,銅銹下突然顯出血色骰子點數――這正是二十年前與父親爭奪《天局譜》的"河西十二金骰"!阿蠻顫抖著拾起半截脊骨,那些錯位的骨節赫然是精心打磨的牌九。
"別碰尸毒!"花癡開拋出雷公藤粉,白骨間騰起的紫煙竟凝成當年賭局的殘影。當最后一片駝鈴嵌入墓門凹槽時,九把青銅鎖同時暴起三尺青焰,火舌舔舐的軌跡正是《天局譜》末頁缺失的"八門金鎖局"陣圖!
甬道壁畫上十八天魔起舞的第三只眼,恰好對應琉璃珠的尺寸。當花癡開將血淋淋的眼球按進壁畫時,整面石壁突然透明如琉璃――數以萬計的西域鬼蟻正在墻內搬運金箔,每一片都刻著天干地支組合。阿蠻突然口誦梵咒,那些鬼蟻竟拼出當年花千手與司馬空結拜時的生辰八字!
第二重墓室的隕鐵賭臺上,七盞人魚膏燈忽明忽暗。花癡開翻出從鬼畫舫取得的青銅酒樽,樽底暗藏的磁石突然引動賭臺下的精妙機關。三百六十根銅柱從地面暴起,每根頂端都懸浮著半片帶血的《天局譜》。阿蠻正要伸手觸碰,四周突然響起二十年前花千手的暴喝:"落子無悔!"
銅柱陣轟然運轉的剎那,花癡開瞥見東南角的柱影里藏著半枚玉扳指。那是母親被擄走時戴著的信物!他咬破舌尖將血噴在琉璃珠上,左眼突然看透銅柱內部結構――每根柱芯都囚禁著當年見證賭局的西域使臣亡魂,他們的天靈蓋都被打入刻著"空"字的金針。
當第七滴血滲入琉璃珠時,花癡開突然看清賭局真相:父親當年撕毀的并非《天局譜》原本,而是司馬空安插在賭壇的三十六個暗樁名冊!阿蠻頸后的三星烙印突然暴長,化作金絲纏住她的咽喉,逼著她將駝鈴碎片刺向花癡開后心。
"對不住了少爺..."阿蠻眼瞳泛起靛青色,三星烙印里竟鉆出三只通體碧透的西域尸蠶,"二十年前您父親就該把《天局譜》交給司馬大人!"
花癡開反手扣住阿蠻腕脈,琉璃珠突然射出血光。三星烙印里的尸蠶碰觸到血光瞬間灰飛煙滅,那些金絲卻已在阿蠻身上勒出北斗七星狀的血痕。他扯斷伏魔繩捆住阿蠻雙手,將最后三粒雷公藤丸塞進她口中:"忍著點,我帶你去看賭局真正的結局!"
第三重墓室中央的玄冰棺槨突然炸裂,司馬空的青銅面具懸浮半空,眼眶處跳動著《天局譜》焚毀后的幽藍殘焰。花癡開拋出染血的琉璃珠,那些藍焰竟凝成三百年前西域賭神與中原棋圣的對弈殘局。當琉璃珠落入殘局天元位時,整座古墓突然地動山搖!
"你以為贏得過我設計的七重天局?"司馬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冰棺碎片突然化作漫天骨牌,"從你踏入河西地界開始,心跳、呼吸、汗液都在助我完善這個殺局!"
花癡開突然撕裂胸前衣襟,露出夜郎七親手刺青的"千手觀音"圖。當觀音的第三只眼與琉璃珠重疊時,他看清了墓頂星圖的玄機――那些星子竟是父親用碎玉鑲成的賭壇三十六個門派圖騰!他揮刀割破掌心,以血為墨在冰面上繪出完整的《天局譜》第八十一變。
血陣亮起的瞬間,三十六個青銅鈴鐺從墓頂墜落,每個鈴鐺里都封存著一縷被司馬空害死的賭壇英魂。花癡開施展"千手擷星"絕技,將鈴鐺按二十八星宿方位擺成渡魂陣。當第一個鈴鐺響起時,司馬空的青銅面具突然裂開道道血紋!
阿蠻在劇痛中驚醒,三星烙印里浮出半卷羊皮地圖。花癡開就著血陣紅光細看,這竟是母親被囚禁的昆侖冰獄方位圖!他猛然想起琉璃珠映出的最后畫面――冰獄深處那具被九條隕鐵鏈鎖住的尸骨,右手無名指上戴著的翡翠戒指,正與父親賭命時押上的籌碼一模一樣!
"該清算了。"花癡開將九片駝鈴殘片拋向墓頂,星圖中對應的九顆碎玉突然炸成齏粉。當玉粉飄落在司馬空的青銅面具上時,那個掌控賭壇三十年的黑影終于發出凄厲哀嚎。阿蠻掙扎著爬向血陣邊緣,脖頸后的烙印正在快速褪色:"少爺...冰獄的守門人...是活著的夜郎七..."
地宮塌陷的轟鳴聲中,花癡開拽著阿蠻躍出墓門。身后沖天而起的幽藍火焰里,三十六個青銅鈴鐺正在超度亡魂。他望著掌心的琉璃珠,那些血絲已凝聚成完整的西域地圖――三百里外的昆侖山巔,一場跨越兩代賭癡的終極對局正虛位以待。
血霧彌漫的墓道里,伏魔繩突然自行游走,在我左手腕系出個活結。阿蠻脖頸后的三星烙印已經褪成淡青色,發間卻開始飄落雪白的冰晶――這是踏入昆侖地脈的征兆。
我捏碎最后一粒雷公藤丸,混著琉璃珠滲出的血水喂她服下。棺槨底部暗藏的北斗七星圖突然暴起寒光,將我們投映在穹頂的星宿陣眼上。當年父親教我辨認的軒轅十四星,此刻正指著我腰間那串駝鈴殘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