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都的陰影一如既往地濃重,仵作家族宅邸深處,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千年。
一道瘦削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再次避開了所有或明或暗的守衛。
來到了那處被視為禁地的密室之外。
宋琦的動作熟練得令人心疼。
他指尖劃過石門邊緣幾處不顯眼的凹槽,輸入一絲極其陰寒的特定魂力。
石門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響,滑開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他迅速閃身而入,石門在他身后悄然閉合,將外界徹底隔絕。
密室內,唯有中央那具黑沉棺槨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沉寂氣息。
宋琦的腳步放得極輕,仿佛怕驚擾了棺中長眠的存在。
他走到棺槨前,如同過去無數次那樣,從懷中取出一塊拳頭大小、散發著柔和藍色幽光的礦石。
礦石內部冰絮般的能量流淌,將他一向沉默的臉映照得有些虛幻。
他沒有立刻放下,而是雙手捧著礦石,竟緩緩跪倒在冰冷的石地上。
將礦石恭敬地舉過頭頂,聲音壓抑著激動、敬畏,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
“老祖,這個月的礦石送到了。”他的聲音在死寂的密室里顯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卑微。
“晚輩無能,只能尋得這些微末之礦,但愿能助老祖早日恢復,重振我族聲威。”
棺槨之內,林雪的意識正處于那片朦朧的奇妙空間。
外界的聲音如同隔著深水傳來,模糊不清。
但宋琦那帶著特定敬語和期盼的語調,卻隱隱觸動了她與外界的微弱聯系。
她努力想要聽清,但那聲音卻如同游魚般滑走,無法捕捉其確切含義。
她只能感覺到,那股熟悉的、冰涼的能量源再次靠近了。
宋琦跪了片刻,頭顱低垂,仿佛在等待某種神諭或指示。
然而,密室內只有他自己壓抑的呼吸聲,以及那藍色礦石散發出的、永恒不變的幽幽冷光。
棺槨毫無反應,一如既往。
他眼中那一點點希冀的光彩,如同被吹熄的燭火,再次黯淡下去,轉化為深沉的失望和無奈。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那具沉默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希望的黑沉棺槨。
最終只是極輕地、幾乎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小心地將那塊珍貴的藍色礦石放入棺槨頭部特定的凹槽內,確保其能量能順利被吸收。
做完這一切,他再次對著棺槨默默叩首一次,這才站起身。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原地,沉默地凝視了棺槨片刻。
那眼神復雜至極,有敬畏,有渴望,有掙扎,最終都化為了認命般的沉寂。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再說些什么,最終卻只是搖了搖頭,將所有話語咽回肚里。
轉身,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密室,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密室再次恢復了亙古的死寂,仿佛從未有人來過。
只有凹槽內那塊新放置的藍色礦石,幽幽地散發著冷光。
其蘊含的純凈陰寒能量,一絲絲、一縷縷地滲入棺槨,滋養著其中那位被誤認為“老祖”、意識正處于奇妙空間的少女魂魄。
林雪的意識凝立于那片朦朧奇妙的霧海之中。
身前,《洗冤錄集》散發著古樸而溫和的光暈,靜靜懸浮,仿佛亙古便存在于此處。
就在她潛心感受著那新融入的、來自藍色礦石的冰涼能量時。
《洗冤錄集》忽然無風自動,書頁并非翻動,而是流淌出如同水波般的氤氳光華。
光華匯聚,一個身影由淡轉濃,緩緩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