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小道上,霧氣似乎比之前更濃了幾分,濕冷地纏繞著人的四肢百骸。
白七七背靠著一株虬結扭曲、毫無生氣的枯木,微微喘息。
她低頭用牙齒配合右手,從里衣衣角撕下一條相對干凈的布條。
動作帶著一種久經訓練般的利落,卻又因左手的疼痛而顯得有些僵硬,包扎著手掌上那道皮肉翻卷、深可見骨的傷口。
鮮血很快滲了出來,在素白的布條上暈開刺目的紅。
她抬起頭,看向一旁如臨大敵般掃視著濃霧、側耳傾聽的魏明,秀氣的眉毛緊緊擰成了一個結。
她聲音還帶著一絲劫后余生的微顫:“魏明,剛才……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血能破開那鬼東西的?”
魏明沒有立刻回頭,目光依舊掃視著迷霧深處,仿佛在確認那些扭曲的梁木不會再次從虛空中砸下。
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努力平復同樣狂跳的心臟。
“子時書屋的古籍殘卷中提到過這種邪陣,那是‘驚懼噬魂陣’,一種極為古老陰邪的困殺陣。”他解釋道。
他的聲音因回憶而略顯低沉,“它不直接以蠻力sharen,而是以被困者的恐懼和絕望為食糧。
我們越是掙扎、越是使用力量反抗,陣法吸收的能量就越多,殺招也就越狠厲。
靜止不動或常規破陣之法,只會讓它更快地吞噬我們。”
“我問的是我的血!”白七七打斷他,語氣加重,包扎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直視著魏明的背影,“你怎么就確定,我的血能起作用?”
這才是她最困惑和不安的地方。
那是一種被看穿底細的不適感。
魏明終于轉過身,他的眼神在青蒙蒙的霧氣中顯得格外深邃,帶著一種難以喻的復雜情緒看向白七七。
“因為這邪陣的核心悖論在于……它嗜血,卻又畏懼最純凈的血脈之力。
要強行沖擊其能量回路,逆轉陣眼。
那就需要未曾被世間濁氣污染的、強大的靈獸精血,以其純粹的生命本源之力瞬間沖垮陣法的負能量結構。”
“靈獸之血?”白七七猛地愣住,下意識地重復了一遍。
隨即像是被燙到一樣,低頭看向自己剛剛包扎好的手,指尖微微發抖,“我是……靈獸?你……你怎么會知道我的血……”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慌亂。
這個認知比剛才面對木刺穿心更讓她感到恐懼。
魏明看著她蒼白的臉和驚惶的眼神,心中苦笑,知道無法再回避。
他嘆了口氣,聲音放緩了些,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白七七,難道你完全忘記了安若寺幻境中的一切了嗎?
那不僅僅是幻境……那里面揭示的,是你的本源。你的前世,是青丘九尾天狐。”
“九尾狐?不……這不可能!”白七七猛地搖頭,像是要甩掉這個荒謬的念頭。
她的聲音帶著抗拒的尖利,“我只是……我只是一個普通的……”
“普通人的血破不了那陣法。”魏明的聲音平靜卻斬釘截鐵。
這句話像最后一根稻草,壓垮了她的否認。
她如遭雷擊,整個人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踉蹌著向后倒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
“為什么是我……那些夢……原來都是……”她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