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葬魂嶺的瞬間,外界呼嘯的風聲戛然而止。
一條灰白色的小路蜿蜒向前,路面像是用骨粉夯實的,每一步踩上去都會揚起細密的塵灰。
那些塵埃懸浮在空氣中,泛著病態的磷光,將整條小路映照成一種介于死白與幽藍之間的詭譎色調。
小路兩側生長著暗紫色的荊棘,枝條扭曲如垂死掙扎的手指。
荊棘叢中偶爾閃過幾星暗綠色的螢火,仔細看去才發現是某種昆蟲的眼睛……
它們的外殼呈現出腐爛的銅銹色,爬行時發出指甲刮擦骨片的聲響。
最詭異的是天空。
沒有日月星辰,只有一層厚重的鉛灰色霧靄低垂著,仿佛一伸手就能觸到。
這層霧靄偶爾翻涌,露出后面若隱若現的黑色絮狀物……像是被撕碎的魂幡,又像是干涸的血絲。
“這路……”白七七的玄煞魂尺突然熄滅所有光芒,“在吃聲音。”
確實,三人踩踏的腳步聲傳不出三尺遠,連呼吸聲都變得模糊不清。
季云舒試著輕咳一聲,音波竟在空氣中凝成幾粒冰晶,叮叮當當落在地上。
魏明彎腰拾起一粒。
冰晶在他掌心融化,變成暗紅色的水漬,散發出鐵銹般的血腥味。
小路在前方分出岔道。
左側的路面漸漸泛出淤青般的紫黑色,右側則呈現出內臟般的暗紅。
而正中的主道依然保持著骨白色,只是路面開始浮現出細小的凹痕……
像是有無數看不見的人,正跪伏著用指甲摳挖地面。
忽然,黑貓從白七七的懷里蘇醒。
黑貓躍下的瞬間,魏明的手已經伸出,卻抓了個空。
那團黑影快得不像活物,四爪踏在灰白小路上竟不濺起半點骨塵。
更詭異的是,它奔跑的姿態……身體前傾得幾乎與地面平行,仿佛被某種無形的絲線牽引著向前飛馳。
“追!”魏明剛邁出第一步,膝蓋便傳來錯位的劇痛……不是受傷的痛,而是骨骼被強行重組般的詭異感。
他低頭看見自己的小腿竟向前彎曲了三十度,腳跟離地三寸懸浮著,像被無形的鉤子吊起。
風壓突然變得粘稠,空氣如凝膠般包裹全身。
白七七的衣服下擺以慢動作揚起,布料褶皺間竟凝結出細小的冰晶。
而季云舒的身影定格在空中,影子都映出他們扭曲變形的臉。
小路兩側的荊棘叢不再是后退……
而是像被抻長的麥芽糖般拉出絲狀殘影,那些銅銹昆蟲的復眼在拖尾中連成綠色的霓虹燈帶。
魏明想轉頭查看同伴,卻發現脖頸轉動速度跟不上視野推移,眼珠被迫盯著正前方,看到的是無數個自己疊在一起的殘像。
最恐怖的是呼吸……每次吸氣都像在吞咽固體,肺葉被壓縮成薄片;
而呼氣時吐出的白霧竟凝固成箭矢狀,筆直射向身后。
有那么一瞬,魏明看見霧氣箭矢穿透了三個“滯后”的自己,那些殘影的嘴唇還在緩慢張合著“小……心……”的口型。
時間感知徹底混亂。
可能只過了三次心跳,也可能長達半刻鐘。
當寺廟輪廓浮現時,魏明發現自己的右手正做著五秒前想做的握刀動作……
肢體反應被切割成碎片化的慢鏡頭……
黑漆剝落的廟門半掩著,門環是兩只銹蝕的青銅蠶。
屋檐下懸掛的燈籠泛著幽綠火光,照亮匾額上“安若寺”三個朱漆大字。
那紅色鮮艷得-->>過分,像是剛剛用新鮮血液重新描過。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當魏明喘著氣轉身時,本該跟在身后的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