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沖進了鮫人灘的深處,卻發現這里根本不是海灘,而是一座被時間遺忘的荒村。
倒塌的房屋像被巨獸咀嚼過的殘骸,梁木歪斜插入地面,斷裂處滲出漆黑的黏液,如腐壞的血液。
墻壁上爬滿藤壺般的瘤狀物,隨著他們的靠近,那些瘤體突然裂開,露出內部密密麻麻的齒舌,無聲地舔舐空氣。
季云舒的胃部痙攣,她從未見過如此褻瀆生命的構造……
這些墻壁是活的,它們在“品嘗”闖入者的恐懼。
黑貓的尾巴如鞭子般抽打地面,濺起的沙粒在空中凝成箭頭,指向一條狹窄的小路。
魏明點頭,剛要邁步,卻猛地僵住……
季云舒的輪回印突然發出金屬疲勞的呻吟,某個齒輪逆時針空轉了半圈……這是法器感知到同源詛咒時的痙攣。
她尚未抬頭,先聞到了腐壞的沉香味……
三十步外,褪色嫁衣無風自動,頭蓋骨上的紅紗掀起一角,露出爬滿藤壺的額骨。
指骨間捏著一把銹跡斑斑的剪刀。
它的胸腔是空的,肋骨如牢籠般張開,里面蜷縮著一只嬰兒大小的鮫人骸骨,正用空洞的眼窩“注視”他們。
輪回印突然刺痛,齒輪卡死的劇痛讓她踉蹌了一下。
她認得那嫁衣的紋路……與“海嫁衣”一模一樣。
黑貓的耳朵貼緊頭顱,背脊弓成危險的弧度。
它用爪尖在沙地上刻出燃燒的字跡:“別動!它在等我們開口!”
魏明的龍鱗臂隱隱發燙,舊傷處的黑血滲出,滴落在地,竟被沙粒貪婪地吸收。
他緩緩抬起判官筆,筆鋒凝聚一線青焰,隨時準備暴起……
突然,那嫁衣骸骨抬起手臂,剪刀“咔嚓”開合。
無聲的剎那,魏明聽見了。
不是用耳朵,而是用骨髓、用血液、用每一寸被生死印侵蝕的肉體……
“來當我的新郎吧。”
那聲音不是來自外界,而是從他自己的喉嚨深處爬出,仿佛早已蟄伏多年。
黑貓暴起,一爪撕裂嫁衣骸骨的紅紗。
季云舒趁機拽住魏明向后疾退,輪回印的齒輪瘋狂逆轉,硬生生將侵入他體內的邪祟絞碎。
可當他們回頭時,整座荒村正在崩塌。
沙地如流沙般下陷,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淵壑。
淵底傳來鎖鏈掙動的巨響,仿佛有什么東西正順著他們的恐懼攀爬而上。
黑貓的爪尖突然刺入魏明掌心,用疼痛強行拉回他的神志。
它在血痕中劃出歪斜的字跡:“看沙丘背面……”
魏明艱難地轉動眼球……在荒村崩塌揚起的沙塵間隙,隱約可見一座隆起如墳塋的沙丘。
沙粒正以詭異的規律流動,像是下面有什么在呼吸。
輪回印的滾燙感,讓季云舒顫抖著指向沙丘背面:“那里……有東西在發光……”
三人踉蹌著繞到沙丘背面,眼前的景象讓黑貓瞬間炸毛:
一頂腐朽的喜轎半埋在沙中,轎身上的朱漆早已剝落,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齒痕……就像被無數鮫人啃噬過。
更駭人的是轎簾縫隙間滲出的幽光,那光芒每次明滅,整座沙丘就隨之起伏一次。
“這不是花轎,”季云舒的指尖結出冰霜,“是口棺材在偽裝……”
黑貓突然撲向轎頂,利爪撕開一塊腐朽的紅綢。
綢布下的木質根本不是尋常木材,而是布滿深海管蟲孔洞的-->>沉船殘骸,每個孔洞里都嵌著一顆發光的鮫人眼珠。
魏明的龍鱗臂突然自行發動,鱗片間隙滲出黑血,在沙地上凝成警告:“鮫柩現,生人避”
就在他們閱讀的剎那,整座沙丘轟然塌陷,露出下方真正的鮫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