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書屋。
程熵一腳踹開院門的剎那,整座院落的空氣驟然凝固。
“咔嚓……”老槐樹的樹皮突然裂開一道三米長的縱痕,裂縫中滲出濃稠的黑漿。
那些液體滴落在地面時,竟像強酸般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每個孔洞里都探出細如發絲的根須。
“小心!”
程熵的靴底剛踏上庭院青磚,就感到一陣異常的震動從腳底傳來。
那不是地震的晃動,而是某種有節奏的脈動……仿佛整塊地皮下方有什么東西在呼吸。
程熵還沒來得及后退,距離他最近的一條樹根突然“啵”地爆開。
數以千計的骨白色孢子噴涌而出,在空中形成人臉的輪廓。
那張由孢子組成的鬼臉對著他咧嘴一笑,隨即……
“嗖!”孢子群如暴雨般射向眾人。
一個黑袍弟子躲閃不及,被幾粒孢子粘在面頰上。
他剛抬手要擦,那些孢子已經像活物般鉆入毛孔。
皮膚下立刻鼓起游走的腫塊,像有無數蛆蟲在血肉中打洞。
“啊!!我的眼睛!”弟子慘叫著抓向面部,指甲摳進眼眶也沒能阻止孢子入侵。
他的眼球像腐爛的葡萄般塌陷,取而代之的是從顱骨內長出的……嫩芽?
翠綠的槐樹新芽頂著眼球碎片鉆出,在月光下舒展葉片。
與此同時,三條最粗的樹根如巨蟒般昂起,末端裂開成五瓣,露出內部森白的指骨。
那些指骨“咔咔”轉動,突然以違反人體結構的速度彈射而出,瞬間貫穿三名弟子的胸膛。
被刺穿者沒有立即死亡。他們的傷口處迅速木質化,樹紋順著血管蔓延到脖頸。
當樹紋爬上臉頰時,嘴巴就變成了樹洞,里面傳出槐樹葉沙沙的摩擦聲。
最恐怖的是……這些根須表面布滿了人臉狀的樹瘤,每一張臉都在發出無聲的尖叫。
“結陣!”程熵厲喝。
兩個金甲尸鬼剛踏前一步,槐樹主干突然“咯吱”扭曲,樹干中央裂開一道血盆大口,噴出腥臭的黃色霧氣。
被霧氣籠罩的金甲尸鬼,身上的符咒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剝落。
“啊啊啊!”又一個天聽九局弟子不慎被根須纏住腳踝,皮膚瞬間干癟萎縮,像是全身血液被瞬間抽干。
他的尸體被拖向樹干時,竟與樹皮融為一體,在表面形成一張新的痛苦人臉。
程熵咬牙掐訣,讓尸鬼令落在血月之下,尸鬼令頓時血光大盛:“金甲尸鬼,破!”
兩具尸鬼同時躍起,利爪撕向樹干。
就在即將命中的瞬間……
“嘩啦啦!”
所有槐樹葉同時脫落,在空中凝聚成無數把翠綠的飛刀。
葉片接觸尸鬼金甲的瞬間,甲胄上的鎮尸符突然倒轉。
尸鬼動作一頓,眼眶中的鬼火變成槐樹形狀。
它們僵硬地轉身,將利爪插進程熵帶來的白骨燈籠……那些燈籠里裝的,赫然是被煉化的魏家子弟殘魂。
尸鬼被刺穿的傷口處,竟長出細小的根須,開始反向侵蝕尸鬼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