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北的夜,潮濕而粘稠,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與銅臭混合的氣味。
公盤主會場外的臨時倉庫區,燈火通明,戒備森嚴。樓望和拍下的那塊引起軒然大波的滿綠玻璃種原石,以及沈清鳶那塊內蘊“血玉髓”的奇異料子,此刻都暫存在樓家長期租用的三號庫內。
庫房內,巨大的探照燈將空間照得亮如白晝。那塊解開了一個小窗,露出驚世駭俗翠色的原石被安置在特制的防震架上,如同一頭沉睡的綠色巨獸,散發著誘人而又危險的氣息。旁邊,沈清鳶那塊表皮灰白、毫不起眼的原石則安靜地躺在軟布上,對比鮮明。
樓望和屏退了庫房內的大部分護衛,只留下兩名心腹守在門口。他需要安靜地研究一下那塊“血玉髓”。父親樓和應傳來的加密信息語焉不詳,只提及“血玉髓”極為罕見,與上古玉族傳說有關,需極度謹慎。
沈清鳶站在一旁,神情依舊清冷,但眼神深處也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這塊原石是她家族舊部拼死送出的,據說與她沈家滅門之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沈姑娘,”樓望和看向她,語氣鄭重,“我需要仔細探查此石,過程或許有些風險,你……”
“無妨。”沈清鳶打斷他,向前一步,“此石與我沈家淵源極深,我需在場。若有異動,或可助你一臂之力。”她手腕上的仙姑玉鐲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樓望和不再多,點了點頭。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那抹常人難以察覺的淡金色微光再次浮現――“透玉瞳”悄然開啟。
這一次,他的感知不再僅僅停留在玉肉質地和顏色分布上,而是嘗試著向更深處,向那“血玉髓”的核心探去。精神力如同細密的絲線,穿透致密的巖石表皮,深入那一片氤氳著血色光華的玉髓之中。
初時,一切平靜。那血玉髓內部能量雖然澎湃,卻顯得溫和而內斂,甚至隱隱散發著一股滋養神魂的暖意。樓望和能“看”到玉髓內部如同人體血脈般纖細復雜的天然紋路,其中流淌著濃郁到化不開的玉質精華。
然而,就在他的精神力觸角嘗試著接觸玉髓最中心那一點最為深邃的暗紅時――
“嗡!”
一聲仿佛來自遠古洪荒的低沉嗡鳴,直接在他的腦海深處炸響!
剎那間,樓望和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倉庫的景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血色荒原。天空是暗紅色的,沒有日月星辰,只有無數破碎的、燃燒著的玉石碎片如同流星般墜落。大地干裂,龜裂的縫隙中流淌著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散發著腥氣的暗紅液體。
一股狂暴、混亂、充滿了毀滅與哀傷情緒的意念,如同決堤的洪流,順著他的精神力連接,瘋狂地沖擊著他的意識海!
“呃啊!”樓望和悶哼一聲,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額頭上青筋暴起,身體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要被這股外來的恐怖意念撐爆,無數破碎的畫面、凄厲的嘶吼、絕望的吶喊在他意識中瘋狂閃現:崩塌的玉石宮殿、染血的祭壇、斷裂的龍形玉雕、在火焰中哀嚎的身影……
“樓望和!”沈清鳶驚呼一聲,她雖看不到樓望和意識中的恐怖景象,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驟然紊亂的氣息,以及那股憑空出現、令人心悸的邪惡能量波動。
沒有絲毫猶豫,沈清鳶一步踏前,左手飛快結了一個古樸的手印,右手腕上的仙姑玉鐲驟然爆發出清冷皎潔的光芒,如同月華灑落,形成一個柔和的光罩,將樓望和連同那塊原石一同籠罩在內。
玉鐲的光芒似乎對那血色意念有著某種克制作用,樓望和意識中的沖擊感頓時減弱了幾分,但他依舊深陷在那片血色幻境中,難以自拔。他看到幻境中心,那破碎的祭壇之上,懸浮著一塊巨大的、跳動著如同心臟般的暗紅玉髓,那就是所有混亂與毀滅意念的源頭!
“守住心神!那是玉髓中殘留的古老煞氣!”沈清鳶急聲喝道,她的聲音透過玉鐲的光罩,帶著一股清涼安神的力量,傳入樓望和幾乎被淹沒的意識中,“嘗試引導它,或者…切斷聯系!”
樓望和咬緊牙關,舌尖已被咬破,腥甜的血腥味刺激著他最后一絲清明。他瘋狂運轉家傳的內息法門,試圖穩定瀕臨崩潰的意識海,同時竭力操控“透玉瞳”,想要斬斷那與血玉髓核心的連接。
然而,那古老的煞氣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纏繞著他的精神力,不僅難以擺脫,反而有反過來侵蝕他心智的趨勢。他的眼底,開始隱隱泛起一絲與那玉髓核心相似的暗紅。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