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說自己是奉陛下之命前來,先是要縣令看好王家的人,又要對方配合自己,暗中調查本地鄉紳。
縣令聞,心下忐忑不安。
成安又對許景舟說,陛下已經知道這里的事情,先是寬慰一番,道是傷亡之人會有一筆豐厚補償,接著說道,請他專心尋找柔嘉郡主,至于李指揮使,這些人就夠了。
許景舟壓著眉頭,目光陰沉,一派戾氣。
成安嚇了一跳,很快平靜下來,道:“陛下圣明,這樣安排自有道理。”
縣令連忙打圓場,道:“許千戶只是太過擔憂李指揮使了,兩人情誼深厚。”
許景舟沒有吭聲。
縣令朝他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又道:“許千戶,咱們都是為陛下辦事的,你可別犯倔了。李指揮使倘若知曉,也是要勸你這樣做。李指揮使,我一見他便知他福氣深厚,因為他長得極好!天庭高闊豐隆,鼻似懸丹,耳垂如珠,眼睛明亮端正!這樣的人
,即便犯了小人煞,那也是能夠轉危為安,逢兇化吉!”
許景舟冷笑一聲:“看不出茍縣令還會相面。”
縣令嘿了一聲,這許千戶怎么說話?自己在幫他呢!罷了,罷了,年輕有為,自然猖狂,跌上一跤就知道了。縣令不說話了。
成安道:“許千戶,您且說做不作罷!”
許景舟轉身就走,他現在已經能夠自己走了。年輕,身體好,傷勢恢復得快。
成安瞪大了眼睛:“你……你……”
縣令連忙遞上了茶:“成公公,消消氣,何必與他一般見識?我已經安排人給公公收拾了一間房,請去歇息……”
許景舟走出之后,獨自坐了一會,找上成安,低頭認錯。成安道:“您能想開,這很好,身為臣子,就是要把公事放在私情前頭,否則天下不亂套了!”
許景舟道:“公公說得極是。”
成安不愿和青年才俊結仇,內侍權力不大,比官員更知一朝君主一朝臣。
例如他,老萬歲爺(太上皇)在位時,不過司禮監里頭一個被老人壓著,四處打雜的小太監,萬歲爺(陛下)登基后,才得到重用。例如東宮提督內侍劉提督,當初那般風光,便是萬歲爺也不放在眼里,如今呢?
雖說萬歲爺現下身體安康,正是盛年,可誰能說得清楚以后?
若與朝中大臣有仇,靠山倒時,那就完了,指不定被弄死在哪個角落。
故而聽到這里,便不再與許景舟計較,他放軟了態度,道:“許千戶,我也是擔憂您這樣沖撞了陛下,自毀前程啊!
“您不知道,陛下格外重視您,讓我給您,帶來了好些上乘傷藥,您若用不完,那就給下邊的兄弟用,那也是極好。”
其實陛下給的傷藥是給所有傷者,他這樣說,也是存了幾分私心——指不定這樣能得許景舟一個人情。
反正分給所有傷者也是要先交給許景舟,這樣說,不過話上有了出差,結果不會變的。
成安敢打包票不會變的,就許千戶這個重情重義的人,在這種情況下,怎么也做不出來私吞藥物。
許景舟謝恩,又謝了他。
成安笑得瞇起眼睛。
兩人告別,許景舟把傷藥交給布艾,讓他分給大家。他是不需要的,顧筠來北境時,給他帶了許多成品藥物。
布艾應是,許景舟看著對方的背影,看了一會,想到什么,叫住對方,讓其把傷藥放在桌上。
布艾不明所以,還是照做了。
許景舟把所有傷藥都打開了,沒有什么,難道他想多了?
許景舟目視眼前的瓶瓶罐罐,目光定格在一個精致許多,但開口頗大的小藥罐上頭。
他拿了牙簽,撥上一撥,出來一張用蠟密封的小紙卷。判斷沒錯。
許景舟挑眉,展開看去。
他的火氣騰得上來,然而片刻,又消了。
布艾沒看到紙卷上面寫了什么,小心問道:“大人,咱們……”
許景舟把紙卷揉作一團,吞了,反正也毒不死他。他道:“走!”
“去哪?”
許景舟道:“當然是找柔嘉郡主!李瀾死去吧!死他一個,活千千萬!”
……
京城。
顧筠去考察了名單上面的人,有幾個他不滿意,他們能力很是不足。顧筠拿筆,把他們劃掉了,從大內拿了附近府州的題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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