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到坡底,沖起了一片金色的沙浪,由于慣性,身體直直往前撲,程橙抓緊了繩子,雙腿緊緊地夾住了懷里的女兒,剎住了車。
“太好玩了!”
小凌霄從沙子里爬起來,小臉紅撲撲的,頭發里都是沙子,卻興奮地手舞足蹈。
玩了三輪,程橙的體力終于耗盡了。
她癱坐在柔軟的沙地上,實在不想站起來再爬坡了。
“我不行了……你們父女倆玩吧,我給你們加油!”
周越帶著女兒又玩了幾輪,他們另外找了一個稍微矮一些的沙丘,爬上去相對容易一些。
直到小凌霄玩盡興了,一家三口在沙丘腳下找到了一處月牙形的避風沙窩。
周越將帶來的舊床單鋪在沙子上,三人席地而坐,開始了簡單的野餐。
戈壁的風被沙壁阻擋,只剩下頭頂湛藍的天空和溫暖的陽光,就著涼白開吃蔥油餅。
小凌霄的精力恢復得極快,吃完一個蔥油餅,喝了幾口水,就恢復了活力。
大概是坐不住,她跑到沙窩旁那片平坦細膩的沙地上,小小的身子蹲下,伸出食指,開始了她的創作。
這個愛好,還是源于上次種樹時,程橙在沙地上畫下的全家福,從沙漠里挖了幾桶沙子回去,小姑娘就愛上了在沙子上寫字畫畫。
她用歪歪扭扭的線條畫了三個高高矮矮的小人,最矮的那個走在最前面,高高的兩個依偎在后面,互相攙扶,這幅畫名為攀登。
小凌霄回頭看了一眼爸爸媽媽,又繼續低頭創作第二幅畫,小臉上洋溢著專注和滿足。
程橙和周越沒有去打擾她,男人向后靠在沙壁上,微微闔眼,程橙則輕輕地將頭靠在他堅實的肩膀上。
手指自然地與他十指相扣,輕輕地把玩著他那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抬起頭。
看著他閉目養神,依舊帶著些疲憊的側臉,心里忍不住泛起一絲心疼的同時,打趣道:“想不到我們周工這么精力旺盛的人,也有精疲力盡的一天?”
看吧,誰帶孩子誰知道,小孩子精力無限,再厲害的人也架不住折騰!
聞,周越睜開了眼睛,頭微微向下,最后枕在了程橙的腿上。
這個動作突如其來,又無比自然。
程橙輕笑了一下,她空著的那只手,自然而然地抬起,落在了男人的眉骨處,擋住了刺眼的陽光。
周越閉上了眼,發出一聲滿足的、近乎嘆息的喟嘆。
程橙的指尖輕柔地穿過他略顯凌亂的發間,有一下沒一下地按摩。
這一刻的靜謐,很多很多年后,偶爾回想起來,依然會帶來滿滿的幸福感。
天地遼闊,清風、朗日、金沙、藍天,此情此景,非一人獨有,程橙恍惚間體會到了蘇軾寫赤壁賦之時的心境。
風拂過沙丘,程橙看著膝上安然休憩的愛人,不遠處作畫的女兒,再望向這片仿佛只屬于他們一家三口的天地,心里驀地涌起一股巨大的滿足。
她不曾見過蘇軾筆下的江水明月,卻在此刻,與千百年前的蘇子瞻共鳴了同一種豁達。
所謂幸福,大抵就是眼前這般模樣,天地雖大,吾心安處,即是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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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明天見
第62章
從沙漠回來,
一種前所未有的困意席卷了全家,連一向精力充沛、認為午睡是浪費時間的周越,也精疲力盡了。
吃完午飯,
一家三口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直到下午三點才醒來。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一家三口褪去一身疲憊,
神清氣爽地坐在了家里那張寬大的書桌前。
周越難得在家,
有了一下午的空閑時間,他沒有教女兒深奧的算術,而是在白紙上畫下了幾個點,將女兒玩起了“哥尼斯堡七橋問題”的應用基地版。
哥尼斯堡七橋問題是十八世紀的經典數學謎題,在哥尼斯堡城,有七座橋連接四塊陸地,問題要求不重復、不遺漏地走完七座橋和四塊陸地,
而且最后要回到。
“霄霄,想象這個點是我們家,
這里是服務社,
這個是圖書館,這個小點是學校,這些是橋。”
周越邊說邊拿著筆在紙上給女兒指出來,他的聲音溫和而富有引導性,“我們來玩一個游戲,
游戲規則是你能找出一條路線,
只穿過每座橋一次,就能把所有地方都走遍。”
周越沒有直接給出歐拉的結論,而是引導女兒自己去畫、去嘗試、去發現其中的不可能和可能,這是一種拓撲學和圖論的啟蒙教學。
小凌霄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
她皺著眉頭,小手指在紙上比劃,嘗試著各種路徑,然后一條一條被淘汰掉。
小姑娘并沒有泄氣,小眉頭緊緊鎖著,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這張草稿紙上。
她毫不氣餒,一條路線被否決,立刻開始嘗試下一條,她那股天生的探索欲和不畏困難的勁頭被完全激發了出來。
小凌霄甚至沒有抬頭向爸爸求助,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微微緊繃的小臉上寫滿了執著,不找到答案,她絕不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