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維勉還沒說話,賀云津反而問道:
“殿下來此,可是有事?”
秦維勉一時語塞。他發現自己確實沒什么要事,只是想來便來了。今天一天他還沒跟賀云津好好聊聊,白日所說也不過眾人面前的場面話,秦維勉只覺攢了一肚子東西,可此刻被問,細細檢索又什么都沒有。
“濟之這么問,難道不歡迎我?”
“卑職豈敢。只是卑職一介小小校尉,豈敢勞動燕王親來探視?何況我這帳中狹小逼仄,實在不是殿下該來的地方。”
這話聽在秦維勉耳中只覺異常不順。偏那賀云津是笑著說的,一副周到恭敬的樣子,讓他挑不來理。秦維勉一時說不出活,路天雪在他身后也看不出眼色,朝著賀云津深深一禮,道:
“今日多謝賀校尉解圍。”
“你謝我做什么,要謝也要謝殿下,這都是殿下決策英明果斷。”
路天雪心眼實,當真去謝秦維勉,語畢又十分羞愧,低頭道:
“卑職學藝不精,技不如人,不能為殿下解憂,實在慚愧。”
“這是什么話,”秦維勉煦然一笑,“強中更有強中手,誰又敢保自己總是天下第一?你平日勤學苦練已經足夠,只要踏實用功必有進步。像那邴榮刀之流,一時失意便自刎歸天,那是將個人得失看得比戰場成敗還重了,豈是大丈夫所為?”
“是啊,”賀云津也開口道:“今日殿下不是說過?為人臣者不能空有本領,人品忠心更是重要。路侍衛盡心事主,不避險阻,已是極為難得,何必如此自輕呢?”
秦維勉一怔。那時的話賀云津原來聽到了,自然也就能看出他設此局的用意,難怪今晚是這副談吐。秦維勉垂眸想了想,將手按在賀云津被上說道:
“濟之,古人四處求賢訪士,方能求得高人。不想我什么也沒做,竟有濟之這樣的能者主動投靠,使我不僅能得一將才,更得一忠正之士。濟之雖出身道場,經歷偃蹇,卻修得一副悲憫心腸,養成一股浩然之氣,我看就是那些高第名將也不及你。”
賀云津聽到此處,已是愣了。他不過想逗逗秦維勉,不想竟得他這樣一番語,秦維勉聲聲懇切,接著說道:
“濟之從我于微時,是我心腹之人,實乃上天將濟之授我,助我成功。我得濟之,如魚得水。”
賀云津從前只覺秦維勉對他小心打探,現在聽如此說,才知秦維勉心中他竟有如此份量,賀云津心中激蕩,恨不能現在就為秦維勉赴湯蹈火,他張口欲,秦維勉又道:
“更難得的是,我自覺與濟之一見如故,意氣相投,上天這是兼又賜我一名好友知交啊。”
賀云津本來就沒有多少是真氣,聽到這里更是什么性子也沒了,連忙說道:
“我誓要一生追隨殿下,絕不背諾!”
他這一拳抱得結結實實,秦維勉將他的手拉下來,探身道:
“濟之快別動了,今天十分辛苦,我便不打擾了,你好好休息。”
“殿下!”賀云津叫住了他,“我看那楊將軍恐未輕易認輸,殿下和路侍衛還要小心啊。”
秦維勉又拍拍他的手,剛要說話,謝質又掀簾進來了。
賀云津心想,他真該留個人守門的。秦維勉見謝質來便將手收了,回頭免了謝質的禮。
“希文也來了。”秦維勉神色如常。
“是啊,我本想看看濟之如何,不想殿下也在此處。”
這話說得太刻意了,賀云津想,謝希文一定是見秦維勉在他這里久久未歸,故意前未探問的。
“多謝希文。我可是贏的那個,能有什么大礙?”
秦維勉笑道:
“希文,從前我多次對你稱道濟之的本領,今天你可親眼見了,我所不虛吧?”
“是啊是啊,”謝質笑得勉強,“如此武藝,令人驚嘆吶。”
“文有謝參軍,武有賀校尉,我無憂了。”
謝質看了賀云津一眼,顯然也是說給賀云津聽的:
“這還多虧了趙與中趙將軍吧?”
秦維勉聽了便笑。賀云津看那樣子便知道趙與中定是又給秦維勉透露了什么消息,他就不明白了,謝質為什么要干這種引狼入室的事情?
“咱們就別打擾濟之休息了,走希文,到我帳中說話去。”
秦維勉將謝質領走,賀云津著著他的背影,聽著他的聲音遠去,半晌還覺得甜絲絲的。下凡多時哪里是一無所獲,在秦維勉心中他原來這么可靠,這么重要。>br>賀云津暗下決心,他一定要同秦維勉一起平定天下,再助他成仙,絕不會讓他只當一個不受重視的皇子,任人宰割。
秦維勉剛走,范得生就回來了,急匆匆跑進來,見帳中沒有他人,問道:
“剛聽人說二殿下來了,我趕緊跑回來,二殿下怎么就走了呀。”
賀云津心情好,躺下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