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召道:“知道了,那我先下去了。”
第152章
……
這場為了安撫顧筠情緒,耗費一個月左右的典禮,在日出前開始。
薄薄的晨霧帶著一絲水汽,讓人的臉頰有些濕潤。
顧筠身著完整禮服,跪在坤寧宮冰涼的金磚上,四周很暗,唯有前方的御座等被燭火照得晃亮,他微微垂首,看-->>見自己禮服領緣的細微紋路。
張司設作為宣讀冊寶詔書的女官,立在前方,字字清晰地宣讀詔書,她的聲音很大,但在空曠的殿宇里顯得有些遙遠。她很快念完繁瑣的詔書,笑瞇瞇走來,輕輕喚一聲娘娘,遞上沉甸甸的金冊與寶璽。
顧筠雙手平穩,動作標準得接過冊寶。
這個過程他已經演練過數次,而今唯一不太讓他自在的是身后投來的數道目光,它們來自垂首肅立的太監女官,每個人都在默默看他。
顧筠吐出一口氣,攥緊冊寶,由著人扶了起來。
扶他的不是旁人正是朝懨,按照規矩,他此刻應在奉天殿,等著自己授冊后,前去拜見,行禮謝恩。
但他不放心這邊,不顧規矩,在向殿內百官下達冊立皇后的命令,并將冊寶授予使節后,便跟著轉達自己命令和冊寶的使節,跟來此地,可能為他已經打破太多規矩,也不在乎這一星半點了。
顧筠想到此處,忍不住朝他笑出聲。
朝懨壓著聲音,道:“累不累?”
顧筠正要回話,趙禾上前,說還要揭見,即于內殿,拜見皇帝,行八拜禮,感謝君恩。
朝懨冷冷掃趙禾一眼,用眼神示意顧筠就在這里敷衍一下流程便可。他瞧著顧筠拖著一身沉重的禮服與風冠,又跪又拜便覺得辛苦,已至于不愿讓人接著受罪,同時還在后悔沒有精簡禮服。
顧筠被養得除了自己事業,一概疲懶,但凡沒有這樣多人在場,他便依而行了。到底不想被人說恃寵而驕,他拉著朝懨,前往內殿。
朝懨道:“就這樣了。”
顧筠道:“不是很累,就是有些無聊,我好幾次神游天外……”
朝懨道:“我恩準你省去這道禮儀。”
顧筠知曉,對方做了決定,就很難改變,況且這是為了他好,也不再說什么了。
朝懨帶著顧筠去往交泰殿東配殿,讓人即刻卸去他一身行頭。顧筠很想等到許景舟看看,然而細想一下,便知朝懨不會同意,他琢磨著怎么拖延一會,就聽到好友的聲音。對方回來了,灰塵撲撲,見到他眼前一亮,嘰嘰喳喳說好看。
朝懨立在一旁,面帶微笑,看著這幕。片刻功夫,他喊住了許景舟,詢問人接回來沒有。
顧筠知道朝懨交了什么任務給許景舟,聞,安靜下來。
許景舟喝了一口茶水,道:“陛下放心,事情已經辦妥,郡主現在小殿,請了太醫,為其診治。”
朝懨笑道:“勞煩你了。”
“陛下重了,這是微臣應該做的。”許景舟說罷,轉頭對顧筠說,自己下去歇息一會,累死了。顧筠道:“等會來吃飯。”
許景舟看朝懨一眼,見朝懨沒有出,當即一口應下。
顧筠何等敏銳,自然注意到了這點。
他送走許景舟,坐回座位,老老實實由著人把行頭卸了,換上一身正紅色常服。朝懨在這個過程,就在一旁處理政務,顧筠余光看到他在看到一份奏折時,忽然皺起眉頭。
“怎么了?”一身輕松的同時,顧筠扭身去瞧。
朝懨按著奏折,朝他的方向推來:“胡丞相給我出的難題。”
原是胡丞相借著才不久下面爆出的偽造鹽引一事,提及私鹽貿易之事。老皇帝在位時,大宣私鹽貿易就非常嚴重了,宋丞相做了一系列措施,依然不能扭轉乾坤。
胡丞相此刻提及此事,有效方法沒有提供一個,焦慮倒是給人制造一堆,分分鐘仿佛大宣要完了。即便是顧筠這個不曾去過朝堂的人,也看出胡丞相是在逼迫朝懨拿出一個解決方法,否則就是愧對天下,愧對祖宗。
朝懨才把局勢穩下來不久,對方這招,又要掀起風波,畢竟幾位皇子現在還好好在京,手里握著一定勢力。
朝懨要想最快穩住局勢,只能先把這群兄弟往旁邊放著,因著有火器的壓制,他們倒是沒有鬧出什么事情,不過這場風波一起,那就不一定了。
顧筠有些氣惱胡丞相:“他這是做什么?他不想要腦袋了?”
朝懨聞,神情卻輕松起來,等到顧筠露出不解,他還笑了起來。
顧筠:“……”我安慰你,你還覺得好笑是吧?
顧筠實在不想理會他了,丟下對方就走。
朝懨拉住了他,將他攏入懷中,道:“他本來也保不住腦袋,此舉不過尋求生機罷了。我倒不是煩惱他,而是煩惱私鹽貿易,這事實在不好解決,依照現在的情形,抓嚴抓緊都不好,說到底了,還是當前朝堂的問題。”
顧筠道:“那你打算怎么應付這事?拖延到想出對策為止?一時半會倒行,時間久了,那就不行。”
朝懨道:“早知對方會弄出事情來,已經有了對策。”
顧筠驚訝:“未卜先知?”
朝懨道:“不是,這是先下手為強。”顧筠想聽,但朝懨不打算解釋了,他伸手摸向顧筠的肚子,道:“它會動嗎?”
顧筠懵懵地看他。
朝懨:“沒動?”聽說這個時間,胎兒都會動了。
顧筠點了點頭,見對方情緒低落,又補充道:“或許只是懶。”朝懨幽幽看他。兩人就未出世的孩子是不是懶展開討論,討論到最后,得出只要不是瘋子就行的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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