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對方有家庭,卻依舊揪扯不清。她和孫耀祖在雙方都有家庭的情況下保持著那樣的關系,只能說明他們是一路貨色。
孫耀祖,這就是你所謂的愛人,所謂的幸福?簡直笑掉大牙。
孟浠帶著傷,兩口子打架的事兒在單位傳的風風語。孫耀祖同樣,他也是傷在臉上。那明顯的指甲抓痕,讓單位同事調侃了個遍。有些人甚至出諷刺,笑話他。
在這個大男子主義橫行的時代,孫耀祖這回感覺顏面盡失。而且不止是表面的打擊,更多的來自他的自我否定。
他和孟浠,為何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他,甚至兩相對比的情況,除了舒窈也無人可說。下班的時候站在巷子里,看著舒窈騎車飛快了路過。
初秋的天氣,她穿了件粉藍色的外衫,搭配深藍的長褲。頭發松松的挽起。身形纖細,但卻不是營養不良餓的瘦弱,而是如柳枝一般完美的曲線。
他越來越覺得,她長的如此美麗。肌膚白皙透著健康的紅,五官不是說哪一個長的特別好,而是組合在一起就非常漂亮。明艷動人,像庭院盛開的芍藥花。
他其實很想跟她說點兒什么,可她好像沒看到他,越過他飛快的回了蘇家。他站在那里推著車訕訕的,抬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臉。
糧食供應依舊,后半年開始,玉米和玉米粉都劃歸到了細糧里。也就是說,細糧供應就是玉米。白面是別想了,粗糧也只有那少部分。
舒窈家晚飯三嬸給熬了稀飯,各種粗糧粗步破成小顆粒。這樣方便熬煮。薺菜絲切了一小碟,放在桌子中間。
“薺菜沒了,今天最后一頓。”三嬸抱著禾許,用小勺喂孩子喝粥。“向東,什么時候供應蘿卜白菜這些?”
“大概再有十幾天,已經開始運輸。不過今年這些也都減產,沒往年供應的多。”
舒窈點頭。“我們廠也快要發了,都說今年會少一大半。”
蘇向東點頭:“形勢比較嚴峻。不過別擔心,我會安排好的。”
廠里很快發白菜蘿卜,因為今年不算特別多,舒窈就沒跟他說。自己領了蘿卜后用繩子捆在后車座,準備騎車帶著回家。
“舒窈,能不能借你車用一下?”許姐面對這些十分為難,“我家那口子不在家,要不你幫我看著,我去找人幫忙。”
“不用。你等我一下,我先送我的回去,等下過來幫你送。”
“謝了啊妹妹。”
“跟我客氣什么。”
孟浠眼看著舒窈自己帶回家這些發的福利,接著又幫好友運輸。她自己領了東西站在那里,卻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處置。
拉回娘家的話,可以喊哥哥來幫忙。可這是一冬天的冬菜,如果拉回娘家,那么她是否這個冬天不再回婆家。
從剛開始被打的驚懼憤怒中回過神來,她用了半個月的時間。自己臉上的傷好了,得知孫耀祖同樣在單位出盡了丑,猶自不解氣。狗東西敢動手,活該你丟人現眼。
“孟浠,我幫你拉回去吧。”
同廠子的小吳推著車子主動開口,小吳是廠子的辦事員,大學生。兩人并不算熟悉。眼看天色已暗,她點頭同意了對方的幫忙。
冬菜全都拉回了娘家,這次她真的是豁出去了。孫耀祖那狗東西敢跟她動手,這回一定得拖出個結果。她自己在娘家不好過,孫耀祖一家子也絕對不會好。
舒窈眼看她和小吳一起離開的廠子,一時間不由的哭笑不得。前世她就是嫁給了吳二虎,今生這是又摻和到一起了?這莫非就是天定的緣分。
吳二虎將孟浠的冬菜福利送回孟家,她媽媽看到這些,眉頭皺成了疙瘩。當著吳二虎的面什么都沒說,等男人走后她拉住了閨女。
“你計劃就這么跟你婆家抻著?”
“不然呢。我被打了,然后自己回去嗎?”
“兩口子打架有什么的,你哥嫂不也年年都打,還不是過的好好的。你嫁進孫家這么長時間,肚子一點兒動靜都沒有,擱哪個婆婆也會有意見。你把孫耀祖也給打了,又沒吃多大虧,你還想要咋。”
“媽、你閨女被打了,你就這么不當回事?我哥不給我做主就算了,你當娘的也不心疼我。”
“你也把人家打了,你讓我們咋給你做主?”
孟浠氣的眼淚都出來了,她娘遞給她毛巾,伸手拍拍她肩膀。“閨女,不是娘不心疼你。娘跟你說過多少回,女人要懂得示弱,柔能克剛。你咋就不懂呢,老是跟男人來硬的咋行?”
“你怎么知道我沒示弱?我好話說了多少,哄了多少,床上溫柔小意。可他不還是那樣,一旦有爭執都是向著他娘。這回被他爹三兩語,居然動手打我。”
“你是兒媳婦,多做點兒事或者被婆婆訓幾句有什么的,何必這么較真。跟婆家鬧掰了,你現在怎么辦?你以為孫家能同意跟你離婚放你走嗎?”
“我、我知道離婚沒那么容易,婚姻不是兒戲。娘,你就讓我在這兒住著不行嗎?”
“你這么大的閨女,不好好生個孩子過日子。一天天的跟我們老的擠在一起,娘心里能好受嘛。”
孟浠不管母親如何說,反正就是不回婆家。她在娘家住著,糧食關系卻在婆家。每月沒供應得去買高價糧。她這日子不好過,孫家沒了她給洗衣做飯,同樣過的一團亂麻。
一大早就聽見孫耀祖跟他娘嚷嚷,說她沒戲干凈衣裳。孫母一個勁的道歉,讓他脫掉再換一件。
心情煩躁的脫掉,結果另一件同樣。一大早衣裳不干凈早飯難以下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重生的人怎么過的這么凄慘。
出門時正好碰都舒窈他們兩口子也騎車去上班,大家去單位的時間都差不多。他自己形單影只,那邊兩口子跟孩子道別,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那幸福的畫面刺痛了他的眼睛,更刺痛了他的心。重生的人按理說知道事情的軌跡,應該生活更好才對。可他如今卻不如前世,這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從舒窈離開開始的。
如今這個時代,一切都有政府控制,私人沒有發展余地。從現在到八十年代基本沒什么變化,單位生活都不變,唯一能改的就是婚姻。可他改是改了,卻不是變好而是變壞。
小黃魚,關鍵還是得手里有錢。舒窈她能這么舒心,還不是小黃魚的功勞嘛。他將一切都歸到小黃魚上,望著蘇家皺著眉,舒窈能將錢都藏哪兒呢?
接連幾天他都在觀察蘇家,可最后只能長嘆一聲。蘇家基本上時時刻刻都有人,想偷是不行的。而且他這膽子,想想也不敢。如今入室盜竊罪名很重,萬一被蘇向東給逮著,打折他兩條腿都算正當防衛。
琢磨半天不敢下手,舒窈給自己找的男人太硬,他剛不過。晚上坐在院里吃飯,聽著隔壁歡聲笑語。倆孩子喊爸爸媽媽,蘇向東好像在喂孩子吃飯。
“兒子,不許挑食。乖乖吃了菜菜,吃菜菜才能長高高。-->>”
“爸爸、”兒子的聲音清脆稚氣,帶著絲撒嬌的意味。“菜菜不好吃。”
“乖,不可以挑食。我們許許難道不想長高高,以后才能保護妹妹啊。”
“好吧。”
然后是閨女嬌軟的奶音:“爸爸,我吃。”
“嗯,我們依依最乖了。”
舒窈輕輕的笑聲,講話時柔聲細語,是他很多年不曾聽到過的語調。遙想當年年少,她也曾如此溫柔賢惠。可后來越來越冷淡,越來越強勢。沒想到她對著蘇向東是這樣的。
他從傍晚一直聽到蘇家熄滅了燈,聽到蘇向東哄孩子睡覺,舒窈出去上廁所他說等一下他陪她去。然后倆人一起回來,大門口的時候有女子輕柔的低吟,開口聲音軟軟的嬌嗔。
“你干嘛啊,讓人看到多不好。”
“不會看到的,三嬸在屋里哄孩子呢。”男人聲音低沉,帶著溫柔繾綣。“我這回走了半個月,有沒有想我?”
“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