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充滿了忌憚、審視,和對未知的好奇的,微妙的平衡。
炎九夜重新看向陳默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不再有輕視,不再有傲慢,也不再有純粹的殺意。
那是一種,看待同類的眼神。
一種,看待……對手的眼神。
他緩緩的,重新坐了下來。
這個動作,本身就代表了一種態度的轉變。
從站立的“審判者”,變回了平起平坐的“對弈者”。
他提起桌上那把已經冰涼的紫砂壺,為陳默面前那只空著的茶杯,重新續上了水。
這一次,他沒有再用什么控水的手段,只是像一個普通人一樣,平穩地倒茶。
茶葉在杯中舒展,氤氳的熱氣,再一次裊裊升起,模糊了兩人之間的視線。
“我輸了。”
炎九夜開口了,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
他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失敗。
對于他這種站在頂端的人物而,虛偽的掩飾,沒有任何意義。輸了,就是輸了。承認失敗,不是軟弱,而是為了更好地看清對手,更好地進行下一步的……博弈。
陳默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茶水溫熱,潤過喉嚨。
他沒有說“你沒輸”,也沒有說“承讓”。
他只是平靜地看著對方,等待著下文。
他知道,當炎九夜說出“我輸了”這三個字的時候,這場“考驗”,就已經結束了。
而真正的“談話”,才剛剛開始。
炎九夜看著陳默那波瀾不驚的樣子,心中再次升起一股復雜的感慨。
寵辱不驚,勝而不驕。
這個年輕人的心性,比他的實力,更加可怕。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組織語,也似乎在下定某種決心。
終于,他緩緩開口,說出了一句讓氣氛再次變得微妙起來的話。
“你,通過了我的‘考驗’。”
他依舊用了“考驗”這個詞。
但這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是一種……平等的認可。
他是在告訴陳默,你有資格,站在我面前,聽我說接下來的話。
炎九夜的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深邃,仿佛要穿透這靜心園的亭臺樓閣,看到那更廣闊,也更黑暗的,真正的京城。
“看來,我之前對你的判斷,是錯的。”
“你不只是一把鋒利的刀,你本身,就有資格成為……執刀的人。”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莫名的,令人心悸的意味。
“既然如此,你就有資格知道一些……真正的秘密。”
“也有資格……”
炎九夜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
“……去參加那場,真正的‘游戲’了。”
他說完,便不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陳默,等待著他的反應。
他拋出了他的籌碼,一個足以讓任何野心家都為之瘋狂的誘餌。
現在,他要看看,對面這個年輕人,是否會……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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