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狀態最不穩定”的,正是那個代號“海參”的實驗體。此刻,它軟塌塌地癱在地上,表皮呈現出缺氧的青紫色,身體不時地發生著劇烈的、無意識的抽搐。石猛費力地將它挪到陳默指定的、相對平整潔凈的地面上。陳默迅速從柜中取出一臺便攜式生命體征監測儀,將各種傳感器熟練地連接到實驗體變異的身體上。
屏幕上瞬間跳動出的數據,讓一旁的石猛看得心驚肉跳:心率如狂風中的燭火,時而飆升時而驟停;血壓低得幾乎無法測出;體內多種激素和能量指標更是呈現出毀滅性的紊亂亂。
“嚴重脫水,電解質紊亂,多器官功能衰竭的前兆。必須立刻進行體液補充和平衡調節,同時抑制他體內過度活躍的異種細胞分裂,否則不出半小時,他就會徹底崩潰。”陳默一邊快速清晰地做出診斷,一邊已經如同幻影般從藥柜中找出了無菌輸液套裝、平衡鹽溶液和幾種他根據成分判斷出的細胞活性抑制劑。
他的動作流暢得如同一首精美的樂曲。靜脈穿刺是最大的難題,實驗體的血管早已在變異中移位、硬化,埋藏在厚實的、如同橡膠般的皮膚之下。但在陳默精準的靈覺引導下,針尖仿佛擁有了自己的眼睛,輕巧地避開堅韌的組織,準確無誤地一次性刺入目標血管。清澈的藥液順著輸液管,開始緩緩流入這具瀕臨崩潰的軀體。
石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幾乎忘記了呼吸。他從未見過有人能如此冷靜、如此高效地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環境下,對一個世人眼中的“怪物”進行如此專業、如此充滿人文關懷的醫療操作。陳默的手指穩定得如同最精密的機械臂,眼神專注地仿佛他的整個世界里,只剩下眼前這個需要救治的“病人”,周圍潛伏的致命危險,似乎都已煙消云散。
接著,陳默沒有停歇,又轉向其他幾個實驗體。他為那個甲殼與血肉連接處不斷滲出組織液的實驗體,用碘伏和生理鹽水進行了徹底的清創,然后涂上高效止血凝膠,并用彈性繃帶進行了更有效的加壓包扎;為另一個因劇痛和恐懼而精神躁動不安的實驗體,注射了微乎其微的鎮靜劑,并輔以特定的穴位按摩手法,以靈氣疏導其混亂的神經系統,幫助其迅速穩定情緒。
他甚至從器械包里拿出手術刀和血管鉗,為一個實驗體取出了深深嵌在背部甲殼縫隙深處、已經引發嚴重感染和持續劇痛的一枚金屬彈片。整個過程快、準、穩,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宛如一場在寂靜中上演的戰場急救。
在做這一切的同時,陳默的靈覺始終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整個倉庫乃至周邊區域籠罩在內。他分出一部分心神,時刻留意著倉庫外的任何風吹草動,并讓石猛趴在通風管道和緊閉的門邊,負責物理上的監聽。
“陳醫生,您……您以前是戰地軍醫嗎?”石猛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撼,低聲問道。在他粗獷的認知里,只有經歷過最血腥、最嚴酷戰場救護洗禮的人,才能錘煉出如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心理素質和鬼神莫測的急救技術。
陳默正在小心翼翼地調整一個實驗體的輸液速度,聞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頭也未抬:“不,我只是個開診所的普通醫生。”他的語氣平淡如水,仿佛這驚世駭俗的醫術和超凡的定力,不過是一個醫生理應具備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