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他下巴上還有被蹭出來的血絲,鉗著他的手是沒受傷那只,將他肩頭捏得咔咔作響。他很輕易地將周燁拉近,在他耳邊道:“你要不服咱們就換個方法,我打到你服。”
上次打架顧輕舟沒動手,只是趴在地上挨揍。周燁一直以為他是個軟蛋,到現在才發現,他只是比溫執意更有耐心以理服人。
“喂。”岳千秋站在幾步之外對他大喊,“你快把我名字從胳膊上洗了,被你喜歡真是太丟人了。”
一句話成了壓死蘑菇的最后一滴農藥,“啊——”,周燁突然雙手握拳,對著顧輕舟一聲長嘯,隨后高喊著我是笨蛋跑開了。
“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他要跳起來打我。”
顧輕舟推著葉予庭和黃賀,光明正大去找溫執意討水喝。溫執意從袋子里拿了一瓶給他,他隨手給了黃賀,說要喝他手里那瓶。
溫執意額頭還貼在瓶身上,“這個不冰了。”
“沒事,太冰對身體不好。”顧輕舟拿過來,瓶身被捏癟了,他也不嫌棄,擰開蓋一口氣灌了半瓶。
葉予庭翻了個白眼,把整袋拎走,招徠黃賀和岳千秋等幾個剛才聲援力量大的臨時拉拉隊員,“走吧,吃飯去。”他要走了顧輕舟的飯卡,對其他人大喊道:“顧輕舟請客!”
球場邊只剩下他們兩個,溫執意在那張長椅上坐下,顧輕舟于是占住另一邊,他的校服外套依舊疊得整整齊齊,擱在兩人中間,他悄悄伸手過去,抓住兩側折縫把那件衣服端起來,擱在腿上,慢慢慢慢滑向溫執意的方向,直到和他挨在一起。
紅色塑膠跑道和大片草皮之上,陽光在看臺的排排彩色塑料椅上排排坐好,拼成一面巨大的玻璃花窗。顧輕舟輕輕動了一下手臂,肩膀碰碰溫執意肩膀,好像在約會啊。
周燁三人破壞了眼前寧靜美好的畫面,他們把“我是混蛋”簡略掉兩個字,大喊著混蛋穿過斜對面的轉角,顧輕舟又后悔叫他們在這里跑,真的好聒噪。
但是溫執意應該看得很爽,因為他唇間抿著一點笑。
“溫執意——”顧輕舟喊他的名字,還沒想好要說什么,溫執意轉過頭,用食指抵住他嘴唇。
“別說話。”
呼吸撞到手指,熱氣返回來,顧輕舟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溫執意搖搖頭,笑意就在他臉上漫開。
“算了。”
他移開手指,轉去戳戳顧輕舟破皮的下巴,“你很喜歡陪人挨打?”
“我只是有英雄救美情結。”顧輕舟疼得嘶一聲,還很不服氣,“再說了,明明今天我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溫執意伸個懶腰站起來,顧輕舟拉住他衣擺,“我請你吃飯吧。”
“飯卡都給別人了,請我吃什么。”溫執意反問:“再去偷石榴?”
“也不是不行……哎你怎么走了?等等我!”
早上六點五十,顧輕舟帶著一身煙火氣準時踏進了七班大門。
“喲,顧老板出攤了。”
“哥,你真是我親哥。”
在各大外賣app上線前的最后一個冬天,顧輕舟在自行車把上掛滿從離校門口五百米的小推車上買來的雞蛋灌餅,派送到二十幾張課桌上。
他最后把雞蛋灌餅放在溫執意桌上,一不發從后門離開,又在走廊里放慢腳步,溫執意果然追出來。他說不用送食堂有早飯,顧輕舟就說順便的也要給別人帶,他問多少錢我給你,顧輕舟又說你都請我喝寶礦力了我不能請你吃灌餅嗎。
“可是已經一個月了。”溫執意堅持把錢遞過去,顧輕舟等的就是這一刻,假裝進行一些同學間的客氣禮讓推回去,趁機用冰涼的手指碰一下他的手背。
回到自己教室派發完剩下的雞蛋灌餅,他感覺還沒緩過來,邊搓手邊叫凍死爸爸了。坐在前桌的葉予庭回過頭,“往年這時候不都停止代購了么,11月騎著你那破自行車嘚瑟什么呢。”
顧輕舟不語,只是默默翻看著剛發下來的月考模范卷,六份試卷里有五份印著溫執意的名字,顧輕舟把它們珍重地裝進一個印著小鹿斑比的粉色半透明文件袋,剩下那份抽出來放到一邊。
葉予庭幽幽道:“你知道什么叫買櫝還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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