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楚懷瑾,他將人整個抱了起來,轉了一圈,兩個人的衣擺緊密貼合,楚懷瑾緊緊摟著裴燁的脖子,小聲問他:“你已經知道了?”
“秋身手快,剛放榜的時候就到貢院門口了。”裴燁本來也想裝作驚喜的模樣,但是他實在忍不住,他親了一下楚懷瑾的臉,壓聲道,“我確實早就知道了。”
他將懷中的楚懷瑾緩緩放了下來,又貼著對方的耳朵說:“我讓膳房準備一桌子好菜,又讓侍衛出去買了炮仗,晚上給給你慶祝一番。”
“不過是中了個解元……”
“三年一考,整個京都中就只有一個,這還不稀奇?”裴燁牽著他的手往里走,“若是哪個大臣家的公子哥兒中了解元,這會兒都傳遍整個京都了。”
其實楚懷瑾考中解元的事情也差不多傳遍大街小巷了。
裴燁對自己的事情不是很上心,哪回傳了捷報,立了戰功,回到京都之后,都是將自己鎖在侯府里,閉門不出。
但是楚懷瑾的事情不一樣,他恨不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夫人考中了解元,是這次秋闈中的魁首。
楚懷瑾沒有在說什么,只是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考中了,整個侯府都熱鬧起來了,下人們來往匆匆,忙著布置后廳,準備給楚懷瑾辦慶宴,也不是多大的宴會,不過是自家人坐著擺幾桌。裴燁近日高興,給下人們都留好了位子,整個侯府熱熱鬧鬧的,笑語不停。
裴燁今晚喝了一點酒,宴會散了之后,他先將楚懷瑾送到了臥房中,隨后便踩著下午剛落下的雪,悄無聲息地來到了后院。
俞青峰這幾天老實了不少,被關起來之后不吵也不鬧,他坐在桌邊,安靜地用晚膳。
看到裴燁進來,他只不過瞥了對方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今日外面好吵,怎么,侯爺又立戰功了?”他用嘲諷的口吻,臉上劃過一抹譏誚,“不過侯爺這腿不太方便吧,總不能是楚懷瑾立戰功了。”
“今日貢院放榜,他是解元。”裴燁坐了下來,坐到他對面,“你在高山族中長大,可聽說過解元是什么?”
“嗤……”俞青峰輕蔑地笑了一聲,“裴燁,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我十四歲就來京都了,我知道的東西比你以為的多多了。你能不能別總是將我當成還未開化的野人?”
“你知道就好,無論如何,你從前救過阿瑾,他從前也是真心實意將你當成朋友。我今晚過來,就是告訴你這個喜訊的。”
第52章
不會怨你
聽到這話的俞青峰冷哼了一聲:“我和他相熟的時候,你們倆都不認識彼此呢。”
“我和他是同窗,”裴燁道,“一起讀了幾年的書。”
“那又如何?他在那個山中,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還是害怕你。”每次提起從前的事情,俞青峰說話的底氣都足了一些,“裴燁,這么多天過去了,你還是不敢問他,對嗎?”
裴燁沉默了半晌,他今夜喝了點酒,說話做事都有些遲鈍。
他遲遲沒有和楚懷瑾坦白,是因為他太貪戀現在的感覺。
他不想讓這樣平淡安生的日子出現一點變動。
“其實被你關起來的這段日子里,我想通了一些事。”俞青峰悠悠道,“你那么喜歡他,不惜一切手段得到他,你騙他你失憶了,忘記了所有的事情,讓他放下了戒心,慢慢地喜歡上你。”
“而且他最近頻頻想起從前的事情,你怕他知道你從前對他并不算客氣,甚至有些冷血。裴燁,你最近這一段日子一定很擔心吧?”
“楚懷瑾雖然出身寒微,但卻是個眼底容不下沙子的人,你怕他知道你做了這場騙局之后,會怨你、恨你。”
“我覺得你并不一定很想知道我在楚懷瑾的加冠禮上和他說了什么,你把我關起來,只是不想再節外生枝。”這次見面,俞青峰的情緒一直很平淡,沒有像上次那樣撒潑打滾。
他這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放到裴燁眼里,格外面目可憎,“嘖——好一對恩愛夫妻,竟然都互相防備著彼此。其實告訴你也無妨,我之前和楚懷瑾說的是,你從前不喜歡他,還討厭他。”
俞青峰是個湊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他的眼神中劃過一抹玩味:“所以楚懷瑾可擔心著呢,擔心‘失憶’的裴燁恢復記憶,擔心你不要他了。好了裴燁,你現在知道實情了,你想和他坦白你為了他做了這場騙局嗎?”
裴燁聞,一下氣血上涌,他抓住了俞青峰的衣領,怒斥道:“你明明知道他還在山里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你為什么要平白造謠!”
俞青峰微微一笑:“當然是見不得你們好啊,裴燁。你現在就去告訴他吧,說不定還能促進他恢復記憶呢。”
裴燁冷然道:“你以為我不敢嗎?”
他心中是有幾分擔憂,但是他現在和楚懷瑾感情那么好,他打心底里不相信,楚懷瑾會因為他曾經撒謊騙過自己,就將他拋棄了。
楚懷瑾不會的,他一定不會。
“你可以去,不過我還要再告訴你一件事。”俞青峰語氣慵懶,面對裴燁的暴躁質問,他一直維持著云淡風輕的神色,“他失憶,不是因為摔跤撞到了頭,而是因為我給他喂了一種藥。”
高山族人擅長制藥,也擅長制毒,這并不奇怪。
裴燁喉結滾動了一下,額上淌下了一滴汗,他胡亂地抹去了,嗓音沉得讓人聽了不免膽寒:“什么藥?”
“自然是忘情藥。”俞青峰道。
忘情藥,藥效如藥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