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翼沉吟片刻：“很別致的墓地。”

“確實。”百諾說，“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我以為看錯了，這哪里是墓地，分明是公園。”

百諾眼眸微瞇，她看向遠處，似乎還能看到那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夫妻，還在因為種什么花而爭吵。

還有那對母子的向日葵。

她的心情無比平靜，慢慢和顧翼解釋著，“這里是南城有名的天使公園，因為這里的墓碑只允許已經確認會離世人來預訂。”

“他們可以將自己的墓碑打造成任何模樣，就像裝修自己的房子一樣，可以種花，可以修小風車——只要是那個人喜歡的都可以。”

顧翼皺眉，“什么叫確認會離世的人？”

“癌癥晚期。”百諾說，“但是他們不會稱呼自己為癌癥病人，他們有的說自己是即將領取永久帶薪休假的社畜，有的說自己是要回天堂繼續打工的天使社畜，反正什么稱呼都有。”

“怎么都離不開社畜兩個字？”顧翼拉著百諾的手，輕輕揉捏著。

百諾眉梢一挑：“普通人當然都是社畜，你這樣的叫資本家。”

顧翼嗯了聲，沒有反駁她。

他只是問百諾，“你怎么會知道這樣的地方？”

“以前一個人在南城，心情不好，就到處轉，那會我在這里遇到了一個小男孩，特別可愛，他最喜歡喇叭花，所以他爸爸媽媽給他種了很多喇叭花。”

百諾看了看，然后指著一個旁邊都是架子的墓碑說道：“應該就是那里。”

在天使公園又待了一會，百諾就帶著顧翼離開。

她明顯心情很不錯，腳步都是輕快的。

直到在醫院門口，她才微微收了步子。

只是她臉上仍舊是掛著笑意的。

然后她就拉著顧翼去了婦產科。

來來往往的那些人，有的挺著大肚子被自己丈夫攙扶著，有的拿著報告單，欣喜若狂。

他們還碰到一對小年輕，女生拿著產檢單羞澀的低著頭，另一個同樣年紀輕輕的男生笑的眼睛都要看不見。

逢人就說一句：“我老婆有了！”

最后更是轉身直接將那年輕女生給抱了起來，轉了兩個圈。

嚇得女生又笑又氣，不停罵他。

而周圍的人，都是柔和的看著他們，還有人喊了一嗓子“恭喜！”

從婦產科的走廊穿出去，是手術室，外面已經等著好些家屬。

每個人的表情都焦急又緊張。

顧翼到這里，臉色就開始緊繃起來，他拉住百諾的胳膊，“不進去好不好？”

百諾看了他好一會，然后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你想進去也進不去的。”

她將自己的手指嵌進了顧翼的指縫之中，用指尖去他的掌心撓了撓。

湊過去，低聲道：“阿翼，你怎么比我還膽小呀？”

她嗓音帶了些笑意，顧翼卻放松不了。

他又想起了之前左方明說的，女人生孩子就是闖鬼門關。

他垂下睫毛，緊緊扣住百諾的手：“我當然膽小，百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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