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谷雨還在為妙善上藥,
聞聲轉過頭來,咋舌道:“少女心事總是詩,
問來問去,
會討人嫌的。”
如霰沒有生氣,他半坐桌沿,搭著腿,
雙手后撐,
轉頭看了谷雨一眼,眉梢微揚,
索性點破道:“搶話?看來和你有關。”
谷雨一頓,心中暗啐自己嘴快,
便悄悄吸了口氣,
起身背對著他,
專心上藥,假裝沒有聽見。
如霰心中有疑,卻也沒有在這種時候追問,見林斐然不,他抬手落到她肩頭,撣去幾滴凝結的水珠,旋即傾身而去,腿松松壓在她膝頭。
“窗邊的花,是你送的。”
看似疑問,
實則篤定。
林斐然這才點了頭:“出去游逛時遇見的,遇水則明,我覺得好看就帶回來了。”
如霰彎眸,這才起身坐到她身旁:“我喜歡。”
嘩啦一聲,谷雨捏碎了手中的空藥罐,在妙善莫名其妙的眼神下,他咬牙切齒笑道。
“無事無事,藥都上好了。我只是有些驚訝,世上竟然真有人能收到心上人送的花!”
“心上人?”妙善拉緊臂上纏傷的布帶,轉頭看了林斐然二人一眼,清冷的容色微變,恍然大悟道,“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原來二位已結善緣。”
林斐然還未開口,便聽到一聲碎響,但環視一圈并無碎物,只有谷雨苦澀又堅強的笑容,看起來像是把牙咬碎了。
林斐然輕咳一聲,點頭應下后,開口道:“城中布置十分精細,看來神女宗在雨落城待得很好。”
谷雨聞立即看去,目露感激,妙善雙手合十,對谷雨頷首道:“族人出不了北原腹地,困于風雪多年,幸得道友相助,愿意收留我等在此,待天罰之物事了,大鯤一族必定相報。”
谷雨攏袖在前,欲又止片刻,嘆息道:“就當我在攢功德罷。”
這到底是二人間的事,旁手不便插手,林斐然無奈看了谷雨一眼,轉而問道:“妙善姑娘,其實我還有一事想要問詢。
如今人界寒癥肆虐,同樣的雪云也飄往妖界,據北原百姓所,寒癥與天罰之物有關,可是真的?”
妙善頷首:“據先輩記載,天罰之物出現數十年后,北原便開始有百姓患上寒癥。
當時眾人都以為是瘟疫,但不會傳染,患者也無規律可循,后來神女宗也出動救治,卻始終不見好轉,久而久之,便有傳,說這是詛咒。
按理,寒癥的確是在這冰柱出現后才逐漸蔓延開,可二者之間到底有何聯系,我們也不知。
先前去往春城朝圣,也是想問出寒癥的解法,可圣人們并沒有告訴我,他們只說,等。
但等什么,我也不知。”
林斐然揣摩著這個等字的意味,還是開口道:“其實有一個古怪之處,我一直未能想通。”
幾人側目看去。
林斐然道:“從入春城、參加飛花會開始,再到現在,我陸陸續續見過不少寒癥患者,奇異的是,他們幾乎都是凡人。
至于修士,妖界只有零星幾位,人界甚至沒有聽聞。
如果凡人與修士都會感染,為何相差會如此之大,可這二者間的區別,不過是一方有靈脈,能修行,另一方不能。
甚至在那張略有療效的藥方中,也有一味精純靈氣。
我一直在想,寒癥與靈脈、修行之間,是否有著某種特殊的聯系?”
妙善心中也有些撥云見月。
“靈脈、修行……”
神女宗被困在此處太久,唯一能行走的便只有她,可她也不常出山,所見不多,對外界變化并沒有林斐然這么敏銳。
“林姑娘,這個推測我會告訴母親,看看中能不能從先輩記載中找出什么端倪。”
林斐然頷首:“勞煩。”
在此間隙,如霰在一旁出聲問道:“妙善姑娘從外界歸來,可否告知外間情況如何?他們還在尋林斐然嗎?”
妙善神情略顯凝重,正色道:“先前倒是尋得十分緊迫,密教中人在北原搜尋良久,但我今日外出時,卻發現密教教眾大多都撤走,只剩為了懸賞而留在此處的其他修士。”
林斐然心中不定,問道:“他們去了哪里?”
妙善抿唇:“只聽族人說,他們往東而去,至于目的何處,我們便不得而知。”
谷雨已然調整好心態,他擺擺手,音色如常:“問問便知,且等。”
他掌中一旋,頃刻出現十數只水鳥,默念幾句后,便蒸騰一般消失眼前:“先前為人算卦,認識不少天南海北的奇人,密教到底去往何處,一問便知。”
他攏袖笑著,期待的目光在幾人之間梭巡,妙善看向桌案,沒有察覺到他的意圖,如霰卻像是在思索什么,無暇搭理,一時竟無人稱贊。
好在此時有一道天籟入耳。
“前輩交友甚廣,多謝相助。”林斐然甚至還向他點頭。
多好的后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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