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眾人這才戒備起來。
多么熟悉的誘拐之,難道這就是人族口中所說的小登徒子?
參童子們年歲尚小,正是心思活躍之時,再加之林斐然有擅闖的前科,思及此處,登徒子一詞已深深烙入每個人的心中。
“那便在此處等著罷,尊主近日誰也不見,怕是等得一場空。”
一行人忿忿離開,林斐然看得一頭霧水,心中卻也猶豫起來。
雖然他夜間不睡,但不代表要與自己聊這些令人頭疼的事,這些到底與他無關……可若夜間不問,他白日里睡去后,豈不是更沒有時機開口?
難道明晚再來?
可來都來了。
心中糾結之時,林斐然抱著夯貨,下意識捏上它的雙爪,默然數起來。
走,不走,走,不走……
“呆坐在墻上做什么?”
忽然有人開口,林斐然垂眼看去,正是剛剛沐浴出來的如霰。
他抱臂站在廊下,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霧氣,目光疑惑,語氣淡涼。
“大晚上不睡覺,跑我這里賞月來了?”
林斐然怔愣一瞬,喉間溢出一聲短促的疑惑:“啊?”
夯貨卻反應極快,它從林斐然懷中躍出,落入庭院,擦過叢叢錦簇,圍在如霰的腳踝轉悠,小聲嗚咽起來,狐模狗樣。
他看到夯貨后,神色了然,又轉頭對林斐然道:“珠子收到了?”
“收到了。”
林斐然這才站起身,從墻上躍至廊下,又怕他誤會,便開口解釋。
“因為心中有些疑惑,便想來問一問尊主,但聽聞尊主最近不見人,若是不方便,我過幾日再來!”
如霰垂眸看她,神情捉摸不定。
許是剛剛出浴,一頭雪發便帶著些溫熱潮意,被他別在耳后,但又有幾縷落到頰邊、眼上,令人難以忽視。
他只罩了件長及足踝的絲袍,松松系著,胸前、長腿都若隱若現。
他看了片刻,這才轉身走入廊中:“想問便問。”
這是同意的意思,林斐然見狀立即跟了上去。
他是赤足而行,但所過之處俱都一塵不染,熟悉的冷香從前方飄來,又很快散入空中。
“你想問什么?”他側目向后看了一眼,眉梢微揚,“跟了許久,卻又一不發,本尊很難不懷疑你此行是否別有用心。”
林斐然立即澄清:“我絕非別有用心,只是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他頭也不回,沉吟一聲后回道:“這點我倒是信。”
如霰的住所很多,這里便是其中一處,與先前那座樓中飛閣相比,這里更為寬闊。
二人談話間,已是繞過回廊,踏過月色,停在一處房門前,門外是一片氤氳清池,偶有游魚躍水而出。
他駐足門前,下頜微抬。
“開門。”
林斐然依照做,甫一拉開,便有陣陣暖氣傾出,驅散秋日吹來的寒涼之意。
地上依舊鋪有絨毯,幾張矮機置于中央,窗下放有一張長榻,與之前那個滿地珠寶的房屋相比,這一處便顯得簡單許多。
不過相同的是,屋內右側同樣放有一個極高的木架,架上左側放有書籍寶盒,右側擺滿瓷瓶,其間又夾雜著幾瓶桂花折枝,于是屋內便蘊起一股淡香。
如霰從她身后走入,只道:“站著做什么。”
夯貨早早躥入,在絨毯之上打滾,見如霰走到矮機邊坐下,便又湊到他手邊,開始撒嬌賣乖。
可他沒有多看一眼,只是以手托著下頜,輕飄飄看向門外那人。
“還不進來?”
得了房屋主人允許,林斐然這才行過一個道禮,脫靴而入。
某種方面,如霰的確是個慣于享受之人,不論哪個住處,風格都不盡相同,但一定是同樣的舒適與精致。
如霰直勾勾看著林斐然,只見她躡手躡腳,小心入內,分明只有五六步的距離,她卻生生花了十步才到矮機對面坐下。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偷溜進來。
原本是不想的,但他還是忍不住笑了一聲。
林斐然也自知奇怪,便不大好意思地輕咳一聲:“尊主這絨毯著實不俗,我還從未坐過這么軟的。”
如霰直起身,毫不謙虛地應下:“那是自然,你若喜歡,明日我讓人給你鋪上一地。”
林斐然立即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用在我房里就有些暴殄天物了。”
她來之前也沐浴過,是以長發披散在后,只是過了許久,發上潮意早已散去大半,此時被她一搖,便跟著晃了幾下。
如霰從未見過她散發的模樣,眼中不免帶上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