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知道干巴巴地搭腿坐,又哪里懂得偽裝尊主的精髓?那種傲冷、睥睨以及幾分微不可察,
但必不可少的驕縱——應該讓我來!”
旋真有些艷羨:“碧磬,你人話學得真好吶!”
就算荀飛飛從小在人界長大,
也未必能有她這番形容說辭。
碧磬擺擺手,
神色得意:“族老教得好!”
荀飛飛面不改色,
頭也未抬地戳穿:“狐假虎威,你只是想叫我們兩個伺候你。其次,這番話我會原封不動地回稟尊主。”
碧磬登時柳眉倒豎。
荀飛飛卻也不懼,只用筆頭點了點手下金帖,抬眸看去,目光沉靜。
“既然你文采這樣好,不如用在正經地方。人皇方才遣人遞來請柬,盛邀尊主赴宴,但他眼下根本不在,
要如何推諉。”
他又抬筆虛空指向門外:“送帖的女官還在樓下等候,我們不能拖得太久。”
旋真湊過去:“你方才不是有想法嗎?都落筆幾個字吶。”
荀飛飛搖頭,罕見地有些苦惱:“只是幾句說不過去的強。無論如何,我們其實沒有理由拒絕。”
朝圣谷將開三日,是以祭典結束后,余下眾人便各自打道回府,靜待三日后的結果。
荀飛飛他們也為妖族眾人包了一座客棧,就在春城的東南處。
幾人假裝如霰進了客棧,還未歇上半個時辰,便有下屬前來叩門,說是一位人族女官求見,還遞了請柬。
這封請柬如同燙手山芋,在碧磬和旋真手中快速滾過一圈,最后落到荀飛飛懷里。
他也曾試圖聯系如霰,但不知那邊發生何事,一直未有回音。
貼中雙方,一位是人界之主,一位是妖界之尊,這般宴請可大可小,并非他能做主。
碧磬看向金帖,十分有自知之明地搖頭:“若讓我來,那就直接寫上‘不去’二字,但你肯定不愿。
這種事還得問問青竹,他腦子好用,又懂得權衡,可以出出主意。”
見荀飛飛點頭,碧磬飛速結印捻訣,掌中生起一個法陣,過了好一會兒,青竹的聲音才響起。
“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麻煩?”
幾人間早有默契,荀飛飛應了一聲,三兩語便將眼下情況說出。
“你覺得是去,還是不去?”
青竹笑過幾聲,語氣溫雅:“你應當與我想的一樣,此次未必是鴻門宴,但定然也會有交鋒之處,不去才是上策。”
碧磬不由開口問道:“那要如何回帖?若是稱病不去,人皇那老狐貍肯定要到此處探望。”
“你們現在就是尊主,他拒絕人,向來不要理由。”青竹定定道,“不必回帖,直接告訴女官,此行勞頓,想多加休息,所以不去。”
荀飛飛垂眸思索。
碧磬雙眼一亮,直點頭道:“沒錯,如果是尊主,他肯定也不想去虛與委蛇,更不會給自己找借口,不去便是不去。
這么想來,做尊主也太痛快了!”
旋真想不出所以然,便打岔問道:“青竹,你也在春城嗎?不如偷偷溜來,我們帶了許多妖都食物,可一飽口福!”
青竹笑道:“我只臥底在一個小宗門中,參與飛花會這等大事,怎么會輪上我?我不在春城。”
旋真十分可惜地嘆氣。
正在荀飛飛斟酌之時,外廊又傳來幾聲匆匆的腳步聲,隨后門扉便被扣響。
“左使?”
是妖族下屬的聲音。
碧磬上前開門,那人見是她,微微行了一禮:“碧磬大人,剛才又有一位女官攜貼而來,說是圣宮娘娘身體不適,人皇請尊主前往診治。”
碧磬眉頭微皺,接下金帖,向他點了點頭:“先將二位女官招待好,我去回稟尊主。”
待人遠去,碧磬關上房門,愁眉苦臉地坐到桌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荀飛飛接下帖子仔細看過,又道:“青竹,你怎么看?”
青竹悠悠嘆口氣:“我們還未勞頓,他們便先累倒,的確有些居心叵測,我的看法還是不去。不過你們決定之前,可以再聯系尊主試一試。”
荀飛飛點頭:“我也是這般想,不打擾你了。”
法陣散去,荀飛飛再度取出一根金白的孔雀羽,同時對旋真道:“你現在便下去告訴那兩位女官,就說尊主未醒,讓她們等著。”
“好吶!”旋真足下生電,一眨眼便到了樓下大堂。
他親近人族,嘴巴又甜,獨具少年特-->>有的乖巧,加之性情純良,十分得兩位女官歡心,二人直可以多等。
這邊倒是穩住了,可翎羽卻一直未有回應。
荀飛飛向來未雨綢繆,不只做一手準備,為免意外發生,他索性翻開醫書,備上幾句套話。
“娘娘,您脈象虛浮,是體寒體虛,應當以三錢熟半夏作引……”
碧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