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來參與投簽者,除了道和宮、太極仙宗、瑯嬛門、太學府四大宗門外,還有中州龍虎山,東渝州盧氏,南瓶洲慕容氏,西鄉大澤府葉氏,北原寥氏,以及參星域。
眾人眼見貪狼星君林正清從位上起身,接過金帖,一時間神色各異,自不語。
上一次朝圣谷開已是幾百年前之事,但各宗門弟子間的比試較量卻并非只在游仙會舉行。
左右不過是個名頭,叫什么都無所謂,每次大比之后,太學府便會依據參會弟子的排次、聲名、平日見聞事跡以及潛力等方面,為其評榜排序。
問心境以下的修士,上的便是青云榜,取自度白雪以方潔,干青云而直上之意。
青云榜例無虛假,縱然或許有明珠蒙塵于人世,未得入榜,可榜上位列之人,定然是嶄露頭角,當之無愧的新起之秀,令人信服。
就比如青云榜第一人,道和宮的衛常在。
此人品行高潔,心性剔透,道法深遠,一劍既出,萬籟俱寂,縱然性冷一些,卻獨有松姿梅骨之風,高嶺寒花之態,叫人望之生潔,望之生畏。
各宗門向來以榜上弟子數來彰顯本門后繼之風,人數多者,自然傳承優良。
參星域成立不到百年,便聲名鵲起,青云榜上所據之位愈多,甚至力壓各世家與太學府,隱隱有擠入四大宗門之列的意味。
宗門世家間修行靠功法古籍傳承,可參星域兩者皆無,竟就憑一個不知何處冒出的丁儀自此崛起。
丁儀何人?
鮮有人知,只聽聞李長風喚他一句師兄,可太極仙宗從未有過一位名叫丁儀的弟子,這句師兄又從而何來?
無人知曉,也沒人有膽子去問李長風。
以往參星域只管凡間事務,從不參與宗門大比,此次竟破天荒加入,又是為何?
眾人心內各有猜想,嘴上卻未顯露半分,有人直直向林正清走去,想要同賀兩句,他卻兀自接過幾張金帖,再未看人,一舉離開,可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眾人心內嘩然。
張春和卻只是笑看他離去,再次道:“十日后,道和宮再敘。”
十日于修士而實在短暫,轉眼便過,小游仙會第一日時,眾人便從宗門出發,前往道和宮。
仙人出巡,天顯異象。
一時間,赤霞滿天,絢爛奪目,白羽天馬拉車飛躍而過,沉木方舟緩緩綴后而行,又有青鸞鳴啼長嘯,跟隨的道道法器與劍影橫貫天際,直破青云。
此為游仙,百姓駐足路旁仰頭觀望,目中無不艷羨,口中無不贊嘆。
恰在此時,一支小舟正于滄浪江上乘風破浪而行。
“一、二、一、二……”
林斐然幾人劃著船槳,口中喊上口號,小舟不堪重負地沉下,又頑強地浮起,江面映著霞光,浪蕩一片。
縱使幾人被撲面滄浪澆了個透心涼,心中卻依舊火熱。
“夯貨,頂住,馬上就要到了!”
沉浮的小舟奮力浮起:“咕嚕……”
第35章
云興霞蔚,
清氣萬千。
道和宮于群山中默然矗立,松濤蕩蕩,鐘鳴響徹間,
四周正有一層空濛薄雨輕籠,遙遙望去,
恰似霧隱仙山。
這道無云而傾的薄雨,正是道和宮的護山大陣,
名為落雨眠,
是道和宮師祖的得意之作,看似綿綿,實則無處不在,
攻而彌堅。
若要入內,
需得于山腳行船處乘上畫舫,渡舟而過。
太徽早早便已束好衣袍,
執上拂塵,偕同靈明長老以及若干弟子于行船處靜候。
兩人并立間,
太徽忽而問道:“江盡師侄修養至今如何?”
靈明聞只是嘆氣:“仍舊那樣,
失聲便算了,
如今竟無法拔劍出鞘,我早便告知于他,萬事不可……罷了,如今再說又有何用,且隨他去。”
江盡落拓至此,道和宮眾人只以為是他時運不濟,除妖時碰上猛烈妖獸,這才受了重傷,可太徽自是心如明鏡,
知曉個中緣由。
于是嘆道:“斐然那孩子,心性堅忍,筋骨健碩,非常人能比,師侄此劫,遭得到底有些冤枉。”
罷,他摸摸胡子,斜眼看向靈明,卻未曾在他面上見到一絲慍色。
靈明只是望著天際,略顯狹長的眼中映著瑞光,他搖頭道。
“緣法不是這般算的,去與不去,皆在他一念之間,既去了,便要敢接住這份因果,這是他的心性之劫,與旁人無關。”
靈明平日里常于浮屠海子修行,未曾在小學宮授業,也甚少回山。
他的三個弟子中,唯有江盡最不喜待在浮屠海子,性情也最為浮躁,當年為其取名常寧,便是希望他能時時寧靜,時時修心,可惜他不愛此名,仍喚自己江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