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戰沒給女兵們一點喘氣的功夫。
模擬大風拖拽訓練剛結束,胃里的酸水都還沒咽干凈,集合哨沒一會又在多功能廳里炸了。
“全體都有,剛才吐出來的東西,全給我咽回去。咽不回去也得給我憋著。”
林戰指了指身后那一排排長條桌,上面堆滿了還沒折疊的傘具。
白色的傘花散亂的鋪著,幾十根傘繩纏成一團,看著就叫人頭皮發麻。
“離機動作練完了,著陸姿勢也摔夠了。現在,我們要進行空降兵最核心最枯燥,也最要命的一項訓練——折傘。”
女兵們你看我我看你。
折傘?
把這堆亂七八糟的布塞進包里,很難嗎?
跟剛才那能把人苦膽都甩出來的大車拖拽比,這簡直是發福利。
林戰看著她們的表情,冷笑一聲。
“覺得簡單?覺得這是休息?”
他隨手拿起一副主傘,手指在傘繩上輕輕一彈。
“我知道,鷹醬那邊有專門的傘兵保障分隊,空降兵只管跳不用管疊。人家那是少爺兵,命金貴,有專人伺候。”
“還有阿三那邊,也就是前陣子,買了一批最先進的傘具。結果呢?摔死了十幾個精銳。為什么?”
林戰頓了下,聲音一下提了起來。
“因為給他們疊傘的,昨天還在修拖拉機!那一批傘包的開傘索跟切斷鎖裝反了!”
“在咱們這兒,沒有專門的折傘員。從將軍到列兵,所有人的傘包都必須自己疊!”
“你的命,就在你自己手里。你是想把自己交給一個昨天還在修拖拉機的臨時工,還是交給自己這雙手?”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收起了輕視。
這哪是疊布,這是在疊自己的命。
“開始!”
一聲令下,女兵們撲向長條桌。
枯燥。
相當的枯燥。
疊傘不是把布塞進去就行,它有著嚴苛到變態的程序。
整理傘衣理順傘繩,折疊傘幅穿過引導傘,然后封裝傘包……每一個步驟都不能有絲毫偏差。
歐陽楓露看著手里那幾十根密密麻麻的傘繩,人快炸了。
她一米九的大個子,手掌寬大有力,掄大錘砸門是把好手,干這種繡花的細致活,純屬張飛穿針。
“這破繩子怎么老是纏一塊兒!”
歐陽楓露煩躁的扯了一下,結果越扯越亂,最后直接成了個死結。
她氣得想把桌子掀了。
邊上的秦思雨也不好過。
她那雙保養極好的手,被粗糙的傘繩勒出一道道紅印子。
剛才被掛在繩子上折磨了半天,手臂肌肉還在不自覺的抽搐,稍微一用力,傘衣就滑脫了。
整個訓練館里頭全是壓抑跟焦躁。
就在這一片唉聲嘆氣中,角落里卻傳來有節奏的刷刷聲。
米小魚站在桌前,動作快的都帶出了殘影。
理繩折疊,壓實封裝。
她的手指靈巧的在傘繩間穿梭,那些不聽話的繩索在她手里乖的不像話。
“第十三幅,檢查氣囊孔。”
“第十四幅,傘衣邊緣對齊。”
米小魚嘴里念念有詞,動作一氣呵成,不到二十分鐘,一個方方正正棱角分明的傘包就擺在她面前。
周圍的女兵都看呆了。
這還是那個只會拼爹拼媽的嬌氣包嗎?
“看什么看?不用干活啊?”
米小魚擦了把額頭的汗,下巴揚的高高的,那種久違的優越感終于又回來了。
“夏茉,你那折法不對!傘衣要壓實,不然體積太大塞不進去!”
“還有你,那個誰,傘繩得順著紋路理,別硬拽!”
米小魚干脆當起了小教官,在幾張桌子間來回穿梭,指點江山。
她媽是副旅長,從小在空降師大院里長大。
別的女孩玩洋娃娃,-->>她小時候的玩具就是報廢的降落傘。
這一刻,她終于在林戰面前,在這群變態隊友面前,找回了一點場子。
林戰背著手站高臺上,瞅著米小魚那得瑟樣,沒說話也沒攔著。
有點特長是好事。
能帶動氣氛也是好事。
只要別飄就行。
另一邊,成心卻急了。
她看著米小魚大出風頭,心里那股勁又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