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行沉默片刻,緩緩道:“上層是風,百姓是草。草跟風走,若一場戰事不可避免,那我又何必阻攔。難不成我揭發陰謀,雙方就不會打起來?況且我根本不屬于任何一方,我只不過是個浪人罷了。”
陳十三嗯了一聲,少見地沒有反駁。
獨孤行苦笑,未再語。他抬頭看向婢女,隨口問道:“你在南宮家待了多久?”
婢女歪了歪腦袋,想了想道:“十年了吧。”
獨孤行點點頭,頓了頓,又道:“那我勸你,近些日子最好離開南宮家。”
婢女愣住,像是聽到了個笑話,笑了:“你說什么傻話?我跟南宮家簽的是賣身契,哪能說走就走?”
獨孤行聞,微微一怔,淡淡哦了一聲。
婢女皺眉,上下打量他一眼:“你這人好怪,問這些做什么?”
獨孤行笑道:“沒什么,隨口問問。”
婢女撇了撇嘴,低聲嘀咕:“真是怪人。”她湊近案幾,指著少年手里的書,問道:“你看的是什么書?”
獨孤行咧嘴一笑:“小黃書。”
婢女嫌棄地“噫”了一聲,退開半步。
獨孤行哈哈一笑:“逗你的。”他合上書,站起身,“我要走了。”
婢女一聽,立馬緊張起來,下意識退了一步:“你又來這套?”
獨孤行擺手,笑道:“放心,這次不打暈你。”他從袖中取出南宮清遙給的那枚大暑幣,遞了過去,“這個麻煩你還給你們少爺。”
婢女接過大暑幣,捏在手心,疑惑道:“這東西很值錢吧,你真不要?”
獨孤行搖頭:“你就跟你家少爺說,無恩不受祿。我沒幫他什么忙,自然不收他的錢。”
婢女哦了一聲,皺眉道:“你要走,我得去告訴少爺。”
獨孤行點頭:“去吧。”
婢女轉身出了客房,步子匆匆。獨孤行目送她離開,隨即低聲問陳十三:“這門檻上的禁制,怎么解?”
陳十三哼了一聲:“小意思。我教你個‘百無禁忌’的破陣圖,照我說的在地上畫,保管破了這禁制。以后遇上類似的禁忌法術,直接用這圖畫符,破不了再找我。”
獨孤行點頭,從玉簪里取出金文筆,蹲下身,凝神聽陳十三的指點。
“先畫三道橫線,間距半寸,每道線長一尺。再從中間那道線的左端,斜向上引一道弧線,弧頂距橫線三寸。接著,右端向下畫一豎線,長度兩寸半,末端勾個小圓圈,里填上‘破’字,字要端正,別歪了……”
獨孤行依而行,金文筆在青磚上劃出細膩的線條,筆尖游走,宛如行云流水。畫到弧線時,他手腕微頓,稍稍調整角度,確保弧頂不高不低。豎線收尾時,他屏住呼吸,筆尖輕點,勾出一個渾圓的小圈。
整個破陣圖不過巴掌大小,卻線條繁復,比起前面勾畫的圓圈,后面寫的符文,步驟要麻煩許多。
畫完最后一筆,獨孤行直起身,盯著地上的陣圖,低聲道:“成了?”
陳十三嗯了一聲:“成了。就是畫得有點難看。倒是個破字寫得不錯。”
獨孤行苦笑,“到底成沒成?”
陳十三只是催促道:“催動真氣,往圖里注入一縷,試試看。”
獨孤行依,體內游龍訣運轉,掌心凝出一絲真氣,緩緩按向陣圖。青磚上的線條緩緩亮起,青光隨著紋路擴散,但覆蓋整個陣圖之時,門檻處那道南宮清遙留下的禁制光芒隨之浮現,像是被什么牽引,化作一縷青煙被吸入陣圖之中。
“成了!”
獨孤行松了口氣,收起金文筆,推門而出。院子里靜悄悄的,似乎除了剛才那婢女,并無其他人看管他,看來其他人都被南宮清遙給撤走了,但這真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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