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朝廷確實要的是您活口,那就不會輕易傷害鐘夫人。
這一步既能驗證對方身份,也能拖延時間,觀察對方的據點與人數布置。
畢竟廠衛會更在意‘您是否上鉤’,而非急于談具體條件。
第二,暗布伏兵:前往赴約地點時,提前讓兵馬司的老人隱蔽在周邊,約定信號。
一旦確認鐘夫人安全,立即合圍反制。”
周易說到第三點,頓了頓。
年紀輕輕就已有些禿頂的田見信按捺不住,眼中閃著精光接話:“第三,留足后手,防患未然――
提前告知港口守衛,‘若發生意外,立即控制或焚毀港口所有懸掛大明旗幟的商船,切斷廠衛的退路’――
朝廷的人馬依賴商船撤離,這一步能讓他們投鼠忌器,不敢輕易撕票。
也能確保即便談判破裂,我仍有籌碼營救鐘夫人!”
李知涯看著他們,眼中閃過一絲贊許:“說得好!
總的來講,朝廷想要的是‘能示眾的亂黨頭目’,而非‘死的兵馬司把總’。
而我握有岷埠控制權與一司兵馬。
只要不陷入對方的節奏,就能將被動轉為主動。”
接著話鋒一轉,語氣驟然變得冰冷刺骨。
眼中的厲色讓在場所有人都心頭一凜:“當然……如果他們真的不講規矩,要跟我魚死網破……”
常寧子下意識地問:“怎么樣啊?”
李知涯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帶著一股森然的殺氣:“我會讓他們后悔從娘胎里出來!”
院子里再次陷入寂靜,只有炭火偶爾的噼啪聲。
這一次,無人再覺得李知涯的冷靜是冷漠。
那平靜水面下醞釀的,是足以掀翻一切的驚濤駭浪。
……
“綁匪”果然沒讓李知涯等人等太久。
兩天后的清晨,王城南大門厚重的木門上,被人用匕首釘了一張字條。
守城兵士發現后,不敢怠慢,火速將字條送到了李知涯面前。
字條上的字跡歪斜,像是用左手寫的:“備白銀五千兩,明日午時,獨攜至帕西河碼頭舊船塢。若報官或多人隨行,立撕票。”
耿異捏著字條,反復看了兩遍,濃眉擰在一起:“索要五千兩……
這數目對普通富戶是巨款,對咱們兵馬司來說,卻不算什么。
難不成,真是哪伙不開眼的小毛賊,撞大運綁了嫂子?”
常寧子捋著胡須,眼中也露出疑慮:“若真是尋常匪類,只求財,倒也好辦。怕是咱們之前,把水想得太深了。”
李知涯將字條放在鼻尖輕輕一嗅,一股劣質墨汁混合著某種本地植物汁液的氣味。
他眼神沉靜,不見波瀾:“是狐是狼,總要見了才知道。先按他們說的準備贖金,人手暗中布置,看看他們玩什么花樣。”
次日午時,帕西河碼頭。
烈日將廢棄的船塢烤得發燙,空氣中彌漫著河水腥咸和木頭腐朽的氣味。
耿異帶著幾名精干手下,扮作苦力,抬著沉重的銀箱,在指定地點等了將近一個時辰。
汗流浹背,卻連個鬼影都沒見到。
“媽的,耍我們?”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