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條著為令甲,永為成例!”
這一手既達成了目的,又彰顯了皇帝本人的“大公無私”,杜絕了未來可能的政治麻煩,讓反對者再也無話可說。
圣旨終于頒下――
“咨爾柳氏未央,秉性柔嘉,持躬淑慎。
雖經離亂,靜容婉娩不改其度。
名諱暗合星緯,實為祥瑞……
茲仰承皇太后慈諭,冊封為慎嬪,賜居永和宮主位。
爾其益修婦德,矢勤矢慎,勿負朕望。
欽此。”
一頂輕巧的鸞轎,將柳未央從京郊別院悄無聲息地抬入了紫禁城永和宮。
沒有盛大的儀式,沒有喧鬧的慶典。
但整個大明朝廷上下都知道,這場由皇帝親手策劃、迂回曲折、交織著權謀、讖緯與黨爭的大戲,終于落下了帷幕。
泰衡帝朱簡n站在弘德殿的玉階上,遙望永和宮的方向。
臉上并無太多喜色,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靜。
他網羅到了所謂的“圣女”,打擊了藩王,平衡了朝中黨派,還順勢瓦解了無為教的信仰。
每一步都算得精準。
當然每一步也都帶著代價與妥協。
“未央……”
泰衡帝低聲念著這個如今完全屬于他的名字,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難明的光芒。
這枚費盡心機得來的“棋子”,究竟是真能助他應讖安國的“貴人”,還是另一個漩渦的開始?
宮墻深深,夜色漸濃。
只有那西洋自鳴鐘,依舊規律地滴答作響,仿佛在計算著下一個風云變幻的時刻……
幾乎同一時間,數千里之外的呂宋,岷埠。
夜幕下的原以西巴尼亞王城,如今的南洋兵馬司衙署,燈火通明。
取代了昔日總督府白底紅叉旗的,是繡著“南洋兵馬司”字樣的蒼青旗幟,在海風中獵獵作響。
李知涯站在二樓的露臺上,指尖無意識地、一下下敲打著石欄。
咸濕的海風拂面,帶來了港灣里入夜仍未停歇的船只鈴鐺聲,以及城內漸漸復蘇、卻又暗流涌動的市井喧鬧。
酒館里的喧囂、小販的叫賣、甚至還有不知何處傳來的土著歌謠,混雜在一起,撲面而來。
他剛剛處理完一樁令人頭疼的糾紛――
一個華商販售的布匹被指控“縮水嚴重”。
購買布匹的土著居民覺得受了欺騙,糾結了族人上門理論,險些演變成械斗。
憑借兵馬司新立的權威,再加上勒令華商部分退款、小懲大誡,總算暫時將事態壓了下去。
掌控一座城市,遠比奪取它要復雜得多,也瑣碎得多。
每一樁看似微小的矛盾,都可能成為點燃火藥桶的火星。
但相較于這些華商與土著之間因文化、習慣差異引發的摩擦。
更為尖銳、也更讓李知涯感到無力的,卻是部分華商與兵馬司本身那若隱若現的對立。
這些早年飄洋過海、在此扎根經營的僑商,似乎已經習慣了跪在殖民者面前的姿態。
對于岷埠更換了華人主事者,他們非但沒有揚眉吐氣之感,反而頗有微詞。
他們私下里抱怨兵馬司的規矩“太多”、“礙事”,不如以西巴尼亞人統治時“直接”(指賄賂和特權)。
據張靜l團伙所收集到的零碎信息拼湊。
據說有一批商會、社團的頭領,正秘密串聯。
試圖勾結同樣不甘心失去特權、盤踞在城外某些堡壘和莊園里的以西巴尼亞殘軍,醞釀一場暴動。
目標直指這個他們眼中“礙眼”的南洋兵馬司。
對于這幫人的行為和想法,李知涯簡直無法理解。_c